《月下听寒》85没羞没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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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
    几家夫妇同罗帐,几个飘零在外头
    同津官道上,正是如此。
    窄谷前,三名年轻男子豪情冲霄壮志满喉,虽说面临生死,但倒没什么畏惧神色,悲鸣也好壮阔也罢,但也都能称得上是气势斐然。
    可对面而立的北邙汉子截然相反,身下一袭麻布长裤被割开一道口子,破碎衣裤下有道三五寸长的伤口横在大腿上,虽说伤痕不深,但依旧挡不住那淋漓而出的鲜红血渍。
    汉子脸色赤红,气喘如牛,双眼中满是酩酊怒火,十六岁从军的北邙且渠官身上刀伤箭创无数,并非因为这腿上伤痕恼火,只因是被这三名让他视为蝼蚁的南国少年所伤,心中怒火难遏。
    特别是这三人那番豪气壮志和视死如归的轻言谈笑更让这魁梧汉子怒气冲冠,咬牙道:“那俺老熊便成全你们。”
    话音刚落,魁梧汉子熊池两脚生风,手中宽背大刀曳地,势头汹涌,似猛虎入山苍龙啸海一般直奔那三名南国少年。
    陈长歌一身单薄白衣瞬间鼓胀,将心神尽数放在手中听寒内,这一刻,白衣男子似是与那丈二长枪融为一体,阵阵森冷气息透体而出,将这初春时的煦风尽数撕碎,听寒长枪负在身后,面如凝冰视死如归,迎着那魁梧汉子大步而去。
    余下二人相识一笑,紧随其后,好似这时候若是落在他人身后,便让自己瞧不起一般,汹涌而去。
    同津官道上,三人视死如归,一人满脸怒火,似是陨星坠地一般不顾一切撞在一处。
    转瞬间,几人相距不过两丈,漫天气机陡然一滞,雄武汉子手中长刀霍然扬起,朝着那为首的白衣男人当头劈下,这空中气机灵力尽数被那长刀牵引,刀锋上似有万钧之力足可撼动昆仑一般汹涌澎湃,北邙汉子是打定主意要以强横之力先破去这劲力最为雄厚的白衣男子。
    陈长歌见大刀落下,打定心思要以柔破刚,以巧力拨千钧,一抖衣袖在汉子面前虚幻一阵,向一侧翻转身形避开那万钧刀锋,手中听寒枪横荡而出荡向熊池头颅,大汉感觉那阵阵冰寒劲风已至身前,满脸怒火的面容上闪过一抹冷笑。
    这出身北邙的魁梧大汉早就把这几名南国鼠辈的心思算得通透,这几人不敢与自己角力,定要耍些阴邪花招要玩那以柔克刚的鼠辈手腕,即便如此,那老子就卖给你们几个破绽,让你们等着南国的猪犬牛羊明白明白什么叫一力降十会。
    只见那魁梧汉子左手迎着那冰寒长枪托举而起,不顾那枪上劲风也不顾筋骨受创,以强横腕力死死攥住听寒枪身,将那丈二长枪和那白衣男子限制在身前,手腕微转,原本劈砍的刀势改为斜削直奔那陈长歌胸前,这一击得逞,任是那白衣少年是铜锤铁铸也要一分为二化作两截残肢碎肉。
    横荡而出的听寒枪突然被那汉子握住,任凭陈长歌如何运力都动弹不得,刀锋已至陈长歌冷哼一声,左手猛然一拉听寒枪身,借着那汉子巨力往前连跨两步,周身劲力全然凝聚右肩,以右肩撞击大汉前胸。
    熊池万没想到这南国人竟真的如此悍不畏死,面临那大刀欺身也不愿弃枪不退反进搏命而来,匆忙之间气灌前胸,以浑厚劲力硬抗那狠辣肩撞,砰的一声闷响,阵阵劲力绽放而出,虽说熊池于匆忙之间运气抵抗,但二人劲力修为之间的差距不是那般好弥补的。
    熊池被这一击搏命肩撞撞得胸前气血翻涌,但算不得什么大碍,反倒白衣男子似撞在一块铁板上一般被劲力弹退两三步,那大刀横掠势头犹在,这一退正好将身形全然暴露在刀锋中,仍是死局。
    电光火石间,陈长歌左手成指狠狠点在大汉持刀手腕筋脉上破去手腕劲力,顺手攥住大汉粗壮手臂止住了后退的身形,若在平时这一指定起不了什么作用,此刻熊池的注意力和体内灵力都凝聚在胸前,刀锋横削也只是顺势而为,机缘巧合下,反倒让陈长歌占了几分便宜,逃了一条活命,但光逃活命可不成,陈长歌后退的身形一滞,单脚顺势扬起,狠狠撩向大汉下身。
    昔日在雄州城内厮混时,惹祸生事全靠这柳远山,这厮倒不是遇见田白意后才这般嘴碎,原本就嘴欠的紧,除外饮酒也好游玩也罢,全靠着这张嘴惹事。
    特别是饮酒之后,无论是遇见那年少小娘还是半老徐娘这厮都爱调侃几句,不是夸夸人家衣衫俏丽便是要讲讲人家脂粉香气,这些年来光因这事挨得打都不计其数。
    起初时还只调笑年少貌美的小娘子雄州世面上都知这是柳东源柳爷家的公子,长相也不赖,从来也都是调笑不曾有何过分出格的举动,让他调戏几句也就调戏几句罢了,老话说民不与官斗,民也不能与匪斗不是?
    但柳远山这厮喝醉的次数越来越多,调笑的目标也从小娘子变成了体态凋零的半老徐娘,这半老徐娘多为人妻母,妻母被人调笑可是惹来不少怒火,但都因为柳东源泼皮之名无人敢发火。
    直到有一次柳远山在暖松阁调笑女子被父亲柳东源遇见了,那一日这柳爷在雄州街面上破天震怒,也不在乎场合,在这雄州街面上动起了家规,光是藤条就抽断了七八根,抽得这柳远山浑身是伤遍地打滚哀嚎不止,最后还是老和尚济戎看不下去出面才算止住了场面。
    也正是那次开始,柳爷在雄州城内放出话来,只要这厮在敢调戏良家女子,打死都无妨,自那之后,这柳远山可是极为悲惨了,可这厮还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主,在雄州城时常便因为这事让人捶打。
    本就是喝醉之后的酒疯,哪有让人打不还手的理由,越还手就越吃亏,陈长歌与项天成二人同座饮酒又都是年少轻狂的年纪,虽说理亏但见好友吃亏也是不能袖手旁观,一来二去之间变成了这三人与另外好几人厮打一起。
    运气好的时候能占些上风,运气不好时三人都是鼻青脸肿狼狈不堪,挨完打浑身酸疼酒气也醒了大半,这三人便要互相搀扶着回家,狼狈的紧呐,老和尚济戎自然不管这陈长歌酒后的撕闹,柳东源也是如此,挨打了受屈了那是他娘的自己没本事。
    这三人中唯独这项天成最为苦闷,项府本就是雄州城数一数二的富户人家,项老爷子又崇文厌武,这锦衣玉食的大家公子怎么能在街面上跟泼皮一般与人厮打,先不说有辱斯文,光这名声传出去成何体统?
    所以这三人中,唯独这项天成酒醒后的日子最为难熬,柳远山和陈长歌二人一觉天明,第二天能出去找一碗醒酒汤喝找一碗热汤面吃然后在一同嬉闹,唯独这项天成酒醒后便被老爷子揪着耳朵揪到佛堂前,跪经认错,之后便是几天的禁足不可出门,这项天成生性禀直,厮打时数他挨打多,回家时也数他受罚重,可便是如此,这项家公子哥仍是乐此不疲的偷溜出去,跟着这两名同龄顽劣少年嬉笑在一起。
    柳远山虽说从小便被父亲逼迫着习武,但一个持双匕的劲力能强到哪去,反倒陈长歌与项天成二人身强体健成了这厮打时候的先锋,这惹事的罪魁倒退到了身后,趁着厮打过程中的缝隙狠狠的踹上几脚偷上几拳,有时能打到敌人,但更多时还是打在两名好友身上。
    就是这般嬉笑撕闹,柳远山总结出了一句自认为可流传千古的至理名言,次次惹完事都要挂在嘴上念叨几遍:
    打架先踢蛋,胜面多一半。
    如此生死攸关之时,陈长歌想到柳远山留下的那句所谓的至理名言,缕缕笑意不由自主得跃在脸上,心中不禁笑骂这不要脸的备懒货,虽说心中暗骂但脚下的力道却暗暗的重了几分。
    大汉手腕一麻手中宽背大刀险些掉落,但此时汉子顾不得管手上的大刀,心中挂念的全是那少年一脚狠辣的撩阴,只是这一瞬,大汉熊池额间浮现点点冷汗,心中暗骂道:‘他娘的,这南国人怎么有脸偷袭人下三路?’
    这一脚踢在他熊池头颅上这北邙铁汉都不会喊一声疼,哪怕被这一脚踢死都他娘的没一个不字,可是这他娘专奔下三路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地方本就脆弱的紧,又是如此狠辣的一脚,这一脚下去怕就剩下两颗破碎的蛋壳了,这事对这沙场厮杀一声的汉子来说可是比死了更难受,熊池赤红的面容上闪过一抹惨白,连忙躬腰双腿往里死命一护,后退了一大步,伸手护在裆前。
    陈长歌一脚踢在汉子手背上不敢有所犹豫,另一脚蹬在汉子大腿上借着劲力翻身退出数丈,顺势提起掉落在地的听寒枪,与雄武汉子拉开距离。
    熊池感受着手上的火辣疼痛不由得长出了口气,还未等他回过神来,短刀与双匕已至身前,一左一右奔袭而来。
    持枪的白衣少年刚一落地便激射而出,手中听寒直刺大汉面门。
    不远处,坐在马上田白意俏脸一红,啐道:“没羞没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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