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密码》作品正文卷第二百五十八章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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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聒噪的声音始终萦绕在何漫舟的耳畔,像是催命的符咒一般地预兆着某些事情,她听着原本平淡的声线渐渐变得凄厉,半梦半醒间的呓语也渐渐成为了痛彻心扉的质问,然后这些情绪全部变成怅然,或许连声音都主人都是带着悲哀的。
    于是这段时间反复折磨着何漫舟的幻境又一次袭来了。
    不,不对。
    直到此刻,何漫舟才忽然意识到,将这些称之为折磨并不准确。这分明是一种召唤,某种神秘的推力促使她不得不去拥抱什么,那或许是既定的命运,又或者是宿命中的轮回。
    何漫舟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灵魂深处浮现而出的压抑感,沉重的从来不是大雪封山的空气稀薄,而是古老的文明在沉寂许久之后即将重建天光,那种压倒性的侵略感。
    这时候分明应该恐惧的吧?
    何漫舟的思绪放得很缓,她在无声地问着自己,最初是怎么卷到这些事情中的呢?
    她只是想要调查老何的突然失踪,带着爸爸回家而已,然后遇到了白亦从,开始调查遗王宝藏的诸多线索,查到了“神女的战衣”散落的碎片,查到了巫族延续千年的阴谋,查到了自己的母亲正是巫族黑圣女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真实
    到底是她一步步被泥沼困住,直至最后无从脱身,还是因为她的介入,某些被封存的事物,才终于一点点显露出了眉目,这些事情何漫舟都没有答案。但是很多事情无比分明,一如零零散散的蛛丝被重新黏在了一起,拼凑出整张大网,将迷局中的所有人都紧紧缠绕了起来。而何漫舟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梦境预兆着这些,仿佛连最后的结果都被她握在手中。
    可是真正让何漫舟惊诧的是,这压抑的背后,却是期待。
    就像曾经在坞城的那次探险,她和白亦从借着夜雨攀登荒郊的野山,在雨幕中的古庙找到线索,何漫舟恐惧着神龛背后的一切,却又觉得那一切无比亲近。仿佛她理应当知晓这一切,亲手揭开潘多拉的魔匣,一如她理应当张开手臂,接纳并拥抱身体内的另一个灵魂。
    此刻,那种感觉来的更为直接了。
    全部的秘密昭然若揭,何漫舟甚至能感受到那种期待。
    或者说,是蛰伏在她身体中许久的灵魂的期待。
    借着漫天纷飞的大雪,何漫舟窥探着眼前的景物,她渐渐看不到蔓延千里的雪山,看不到红烛如何一寸一寸燃尽,看不到堪堪坠落下来的红色烛泪。她只看到绝美的女孩子精致到趋于完美的脸庞,薄薄的面纱遮挡着她的半张脸,那双碧色的眼眸迫不及待地张开,眼眸中带着目空一切的高傲,犹如伫立在云端的神女正在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人间,却也美丽到让旁人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而当她的目光碰上何漫舟的时候,居然意外地变得柔和了下来。
    “你是谁?”
    何漫舟在心底低声问着,在这个旁人无法触及的领域,她意外地发现她们两个可以用这种特殊的方式沟通。
    那女孩扬起唇角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应她。
    “你很快就会知道答案了。”
    答案到底是什么呢?何漫舟很快追问着,可是这一次缥缈的幻境并没有给予她答案,连带着面纱的女孩子缥缈的身影都淡下去了。
    仿若一切都没有出现过,仅仅只是缺氧和高原反应产生的幻觉。
    “再往前走一小段,就是目的地了。”
    直至次仁格桑的话语声打破了沉默,才把何漫舟从强烈的恍惚感中重新扯了回来。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白亦从,掌心传递的温热给予她唯一的安慰。白亦从十指相扣地牵着何漫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在进行了短暂的安抚之后,他一挑眉,直视着次仁格桑,毫不掩饰自己目光之中的锐利。
    “那么,你呢?”
    “我?”次仁格桑的唇角扬了起来,漫不经心地回应着白亦从的话,“我是你们的向导,当然会给你们带路了,这有什么值得质疑的吗?”
    雪山仿佛给予了这个十九岁的少年完全的主场地位,毕竟白亦从和何漫舟只是两位异乡人,而次仁格桑则是无数次来过卡瓦格博峰,在无数个夜晚都曾经只身前来,在那个小木屋里等着心目中的女神相会,不可谓不熟悉。
    这座在旁人眼中神秘无比的圣山,但凡提及都会伴随着恐惧与敬畏,在次仁格桑的心目中却是旖旎的记忆,想一想都能回味出温存。
    除了熟悉所带来的笃定之外,当然也少不了外因的影响。
    对于眼下的处境,白亦从和何漫舟或许不清楚,但是次仁格桑比谁都清楚。一切都在白的掌控之中,在红烛被点燃的那一刹那,计划就已经随着开始。除非“神女的战衣”被唤醒,除非沉睡着的神明重新苏醒过来,否则一切绝对不会终止,只会不死不休了。
    而等到玉如意重新现世,央金就会从那座可怕的山洞中解脱过来吧。
    但愿如此吧。
    此后,便是意料之中的沉默不语。
    方才分明还是白昼,可是时间的流逝不觉声息,眨眼就是黑夜。
    浓稠的夜色在纷飞的大雪中神秘起来,随着天色骤然向晚,周遭的一切愈发暗淡,前路也显得愈发难走了。虽说次仁格桑刚刚说过,这里就是他们要找的山洞了,可是放眼四野并无变化,除了白色就是白色,什么都看不真切。
    直到骤然而来的狂风撕开夜幕,厚重的云层被撕扯开了一道口子。
    在暗沉沉的月光之下,茫茫的白雪也仿佛更为厚重起来,摇曳的烛火终于熄灭,次仁格桑站起身来。
    “你们两个跟紧一点,我带你们去山洞的入口。”
    白亦从和何漫舟无声地对视了一秒,然后默默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次仁格桑走在最前面,白亦从和何漫舟紧随其后,三个人冒着大雪,深一脚浅一脚的步伐踩着雪地上,一点点走过了坑洼不平的曲折山路。清冷的月色透过厚重的雪,即便是近在咫尺的一小段距离都显得晦暗,何漫舟勉强稳住自己的心神,隐约可以看到被大雪掩埋的通天塔的轮廓,仿佛高耸直入云端。
    为什么这里也有通天塔呢?
    所以说这是出于虚幻之中,还是现实便是如此?或者虚实之间的界限早已经被打破,所有蛰伏着的危机都变得尖锐,已经到了最后清算的时刻。而何漫舟也将面对那个她迟迟不愿面对的神秘女孩子,不得不做出最后的选择,如果潘多拉的魔匣真的被打开,一切就都回不去了吧。
    那么,这样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她又真的可以凭自己的认知做出选择吗?
    大抵是心底想着事情,何漫舟变得尤其沉默。
    登山靴被厚厚的雪没入脚踝,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进时,安全性已经成为了唯一的行事准则,无所谓形象好不好看了。黑夜掩饰着足够多的罪恶,暗沉沉的月色投射着淡淡光辉,阴翳的天空呈现出病态压抑感,错落的雪花遮蔽着前路,前行者只得在苍茫中开辟出一条道路。
    “小舟,这段路不好走,你小心一点吗跟紧我。”
    “我知道,哎呀,别婆婆妈妈了。”
    何漫舟小声嘀咕了一句,目光被垂下的眼睫遮盖着,心底的不安也被很好地掩藏了起来。但是终归瞒不过白亦从的眼睛,他将自家小女友的外厉内荏看得十分清楚,只是将她的手签的更紧了些,压低着声线低低安抚了一句。
    “别怕。”
    这句简单的话语,却没来由地让何漫舟安心了下来。
    短短几百米的路程,却像是没有尽头一般,何漫舟甚至觉得他们一直在原地打转,雪也是越下越大了。直至最后一点月色也被飘飘渺渺的雪遮蔽住,寒风凛冽而过,像是夹杂着诡异的叹息声,他们一行三人一直走到了山路尽头,何漫舟终于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
    “还要多久了”
    “着什么急,方才那么长的山路都等过去了,这么一段都等不了了吗”次仁格桑漫不经心地一笑,这才低低补充了一句,“放心,用不了多久,很快了。”
    在手电筒的光亮之下,前路的一小段距离变得更为清晰了。
    就在次仁格桑的话音落下不久,前边的路很快出现了端倪,何漫舟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被杂草和藤蔓覆盖的山洞。苍茫的白雪攀附在干枯的藤枝之上,以至于山洞都显得十分隐蔽,想必只是路过的话,不会有任何人在意这里。
    可是在次仁格桑顿住脚步的时候,他的目的也就显而易见了。
    在白亦从和何漫舟的注视之下,次仁格桑环顾四周,随手捡起了一根半臂粗的树枝,不紧不慢地上前几步,刚好停在了山洞前边。然后他举起树枝,在交错的藤条上狠狠敲了几下。细细密密的雪随着他的动作落了下来,山洞入口也终于彻底显露出来。
    借着手电筒微薄的光亮,何漫舟踮起脚朝里边看了看。
    那是一望无边的黑暗,仿佛光是看一眼就要将人彻底吞没一般,而她的耳畔是次仁格桑听不出感情的言语。
    “就是这里了,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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