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密码》作品正文卷第二百六十二章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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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截了当的言语,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句话所引发的猜想和恐惧在何漫舟的心底蒸腾,有关于白家上一任家主的疑问,以及这个延续百年的大家族积累至今的问题,也终于揭开隐秘的一角,仿佛有着某种足以撼动什么的答案呼之欲出。
    何漫舟和白亦从是破局之人,也是局中之人。
    全部的秘密都围绕着遗王宝藏展开,又在他们这一代彻底激化。延续了千年的事情即将有所定夺,他们一路查到了这里,来到了秘密埋藏的根源,剥丝抽茧地挖掘出了问题的症结。
    至于会是最后的幸存者吗?
    这个答案没有人知晓,在灾难到来之前,谁也不可能知晓。
    何漫舟用了几秒钟时间稳住心神,她想问的问题有太多,但是一时间话语哽在喉咙间,却是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了。强烈的共情心理在这时候激发出来,何漫舟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追问所谓的幕后黑手对整件事情到底有何种影响,而是紧紧地拉住了白亦从的手。
    “没关系白亦从,没关系,你还有我呢。”
    对于自家小女友笨拙的安抚,白亦从的唇角微微漾起笑意。
    令人动容从不是甜言蜜语或是浮夸的形式主义,爱意也并非一定要做些了不得的大事来证明,真正让人心间一暖的往往都是下意识的在意,是露骨的偏爱,是绝对的信任。
    还有什么比无条件的信任更难得呢?
    从某种角度来说,何漫舟是救赎也是特例,更是他最珍贵的宝物。
    既然她可以毫无保留地交付出自己最大程度的爱意,那么现在特例是互相的了。白亦从这样想着,十指相扣地拉着何漫舟的手,偏过头深深看了女孩子一眼,像是要把她一瞬之间的神色记在心里一般,然后他才不紧不慢地继续说了下去。
    “对,方向是错的,从我怀疑父亲的死因时,就已经错了。”
    “怎么说?”何漫舟问道。
    “父亲的病来得突然,从查出病症到最后确诊,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一贯身体很好的人,忽然得了查不出原因的怪病,很难不会让人联想到不好的方面。更何况,还有算不得佐证的佐证,验证着我的某些猜测。所以,我一直怀疑其中另有隐情。”
    “那你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亲是在白家的别墅猝死的,那天我和哥哥睡得都很早,晚上听到动静起身时已经晚了。法医鉴定的结果是心肌梗死,他像是遭遇了极大的惊吓,眼珠突出,心跳骤止,而不知道是无心之言,还是单纯的巧合,父亲临死前的几个晚上曾经说过,他的梦境中经常会出现一大片曼陀罗花海,那些花卉就像是吃人的毒蛇一般,一寸寸把他缠死了。”
    这梦境着实有些骇人,听起来也让人心头一紧。
    要是放在平时,何漫舟一定不会想到神神鬼鬼的事情,作为一个接受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熏陶的成年人,但凡可以靠科学解决的问题,都不会往灵异事件的角度联想。可是有关于楼兰古国的谜团查到了现在,还有所谓的逻辑的道理可言吗?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何漫舟紧咬着下唇开了口。
    “这该不会是鬼祟缠身,或者是什么诅咒吧?”
    “与其说这是诅咒,倒不如说是有心之人的有意而为之,更为恰当吧。”
    何漫舟顺着白亦从想了想,当即捡重点地问了下去。
    “你说的有心人是谁,有调查过吗?”
    “我之前跟你讲过,我的二叔白穆,也就是白家二爷,跟我的父亲一直关系不好。大抵是白家支脉强大到已经程度,不再满足于本家的支配地位,必然会产生的局面,难免会生出改朝换代,取而代之的心思。所有我始终怀疑父亲的死并非全然的意外,而是二叔的有心算计,只可惜,我顺着白穆这一条线索调查,一直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
    何漫舟侧过头看着白亦从,无声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言语。
    “当时我的想法是,如果父亲去世,白家内部必然动.乱,哥哥身体素来羸弱,那么此消彼长,最大的受益人就是白穆。加之还有遗王宝藏这一层诱惑,白穆或许可以趁着白家内乱搞出一些动静,然后取而代之,事实上他也是这样筹划的。虽说最后没有成功,却足以坐实了我的猜测,让我长此以来把他锁定为怀疑对象。”
    “但是白穆并非幕后之人,所以你才说最初的方向错了?”
    “对,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认定某个人就是罪魁祸首,显然是过于主观的。”即便是在谈论自家家事,白亦从依旧言语克制,“我不是没有怀疑过别人,毕竟父亲死后唯一的受益者并非白穆一个人,新王的继位必然伴随着旧王走下神坛,这是众人皆知的道理。名正言顺的新王并非白穆,而是另有其人,这本身也代表着某种可能。直至白语秋的死,才彻底断绝了我的这个想法。”
    山洞的顶端不断滴落着水滴,在静寂之中回荡着。
    隔着浩渺的风声,白亦从的话语声也显得不再真切了。
    很多思绪在何漫舟的脑海中闪过,诸如白亦从对白语秋的怀疑,还有白家的隐秘背后究竟藏着什么。
    过了半晌,她才终于斟酌着言语开了口:“可是,白亦从既然你哥哥早已经、早已经去世了,你为什么还会说他是白家的叛徒,一年前你和我爸爸遭遇的意外还会与他相关,这是你的猜测,还是有什么证据呢?”
    手电微弱的光芒闪了又闪,白亦从淡淡应道:“何教授留下的手札,你还记得吗?”
    “当然。”何漫舟连忙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小舟,那幅《山涛话古图》是怎么送到何教授手中的,想必你也记得很清楚吧。”白亦从的语调放得很缓,目光中的锐利被垂下的眼睫遮盖着,“那幅古画的卖家是个老人,年过六十,行事作风颇有些奇怪。那老人一口咬定这幅画是赝品,要将那幅古画卖给何教授,也正是因为这个说法激起何教授的兴趣,才有了之后发生的事情。”
    “对,我爸的手札里还特意记载这些,我当时还想查这个神秘老人的身份,特意在碧云街的古玩市场绕了好几个晚上,可是一丁点线索都没有,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原本就是设计好的一环,又怎么会给旁人留下把柄呢?”
    何漫舟仔细咀嚼着白亦从的话,当即找到了其中重点。
    “听你这个意思,你知道这个老人的身份吗?”
    “很多时候文字的记载和当面的描述是不一样的,文字描述的片面在详谈时完善出来,许多的破碎的线索足以串联起来,就比如,仅靠短短几行的文字描述,我并不能推断出那位老人的身份,但是当细节得到当事人的确认,真相便浮出水面了。”
    对上何漫舟疑惑的目光,白亦从不紧不慢地讲述着那段往事。
    “在白语秋离世之后,赵叔一直很自责,他把雪山的意外归咎到自己的身上,觉得哥哥的死是因为他的疏忽。在处理好哥哥的后事之后,赵叔辞去了管家的职务,没人有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一直觉得有些亏欠赵叔,他替白家辛劳了半辈子,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落下。直至后来,我才意识到,当初他走得那么突然,无非是有所阴谋,害怕被旁人抓住把柄罢了。”
    “什么阴谋,跟我父亲有关系吗?”
    “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是历历在目的记忆是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更改的。当你的父亲讲起古画的由来,我便意识到了一些事情,或者说之所以当初仓促地来坞城调查,也是我后知后觉地找到了某些我并不愿意确认的线索。刚刚我想起了这一切,重新理出头绪,那位把《山涛话古图》送到你父亲手里的老人,就是当年随着哥哥一起离开的管家。他背后代表着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话题进行到这种程度,剩下的话不必多说,何漫舟也猜得出来了。
    白语秋死在多年之前,当年跟随他一起同去的老人也神秘失踪。多年之后,当神秘的老人重新出现,却带来了足以影响整个局面的阴谋,让巫族千年来的布局彻底计划。
    那么逆向推理,当年发生在白家的一切便没有隐情么?
    或许白穆只是可怜的替罪羊,白岩的死背后另有玄机,那场被冠名为意外的死亡,不过是某些生命走到陌路的人再也等不及了——白语秋自知他的身体情况支撑不到白岩主动让出家主之位,他迫不及待地要成为白家家主,想要找出有关于遗王宝藏的秘密。
    在策划的一切完成之后,充满罪恶的人早已经换了一种身份,从众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脱。
    所谓的死亡和意外,不过是金蝉脱壳罢了。
    果不其然地,白亦从接下来的话更是验证了何漫舟的猜测。
    “就是在何教授跟我聊到了那幅古画,确定了那位老人的身份时,意外发生了。”白亦从的语气微微一顿,而后话锋骤然一转,“然后就是神祗的苏醒,何盛因此失踪,我也失去了记忆,对于这座山洞唯一的印象,仅限于不断被回忆起来的梦境。直至现在,我再次来到这个山洞,才终于想起了当年调查这一切的原因,确定了幕后那个人到底是谁。”
    是谁。
    正是白亦从的亲生哥哥,白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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