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妾生存法则》82法则之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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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着与蛐蛐儿一番深谈,我方知父亲死后,姜白月对二十房都做了些什么。
    蛐蛐儿身上的小登科,是夜闯姜府的男人强灌给她的。这之后蛐蛐儿抵死不从,却未待扬声惊嚷,已然有一干家丁、护卫闯入。那男人借夜色遁走,蛐蛐儿始终未瞧清他的面貌,可府里面却有不少人可以证明,二十房跑出来了一个男人。
    究竟是贼人夜闯,还是幽会情郎,本就是黑白皆可的事情,大夫人却咬死了蛐蛐儿偷汉一说。
    众口悠悠,那男人的确被一干人等撞见。大夫人欲将蛐蛐儿屈打成招,母亲不忍,便唯剩下替罪之法可行。故而蛐蛐儿在围栏外乍见了我,才说她不曾偷过汉子,而母亲亦不曾对不起姜老爷。
    母亲料到了姜白月是欲除去蛐蛐儿,而非欲除去她,故而她若顶罪,大夫人便多少会有忌惮,不可能出得杀招。
    姜白月倒未料到,原本布给了蛐蛐儿的局,却是被母亲接下。故而他未得以斩除蛐蛐儿,亦未将母亲置之死地。
    凭借了出其不意,母亲保下了蛐蛐儿与她自己。
    只可惜此计虽好,却属权宜,算不得什么精妙良方。
    蛐蛐儿在府内无处求医,便只得跳进湖里,浸冷水以抵药力。秋水寒凉,她又怎禁受得住?寒气侵体再加上小登科,故她在见到我时,神志不清地喊着既冷且热。
    而母亲被大房打断双腿,被独囚于院落之中,既没有大夫替她看过伤情,又无人敢给她分毫吃食。她便同蛐蛐儿一样,被府里所有人刻意忽视、遗忘,忍受病痛、冻馁,过得如姜白月所希望,生不如死。
    蛐蛐儿在院子外,而母亲在院内。她再无法护蛐蛐儿半点,蛐蛐儿也无法照料到她。
    眼下蛐蛐儿虽暂时脱离苦海,母亲仍受困在姜府之内。一时间,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太好的法子,无论是彻底解去蛐蛐儿体内的药,还是救母亲于水深火热之中。倒是此刻偏又再横生枝节,多了一个姜四,令我不得不防。
    “爷的这只炉子,摆在卧房里面,已经有小半年了?”
    岚棠闻言,放下了手中书卷,朝我看来。
    相处日久,他懂我话未说毕。我朝他轻轻笑起,再度出言。
    “四姐姐白日来访,特选在书房见我,却多半是想要寻这炉子罢了。”
    “寻这炉子,还是寻炉子里的白炭?是你四姐欲寻,还是她背后的王爷欲寻?”
    明人不说暗话。
    岚棠未待深思,便已然通晓我言外所指。
    既如此,我便也不再回寰,直走到炉子旁,翻出了那半支丢于其内的白炭,而后合上盖子,对岚棠道:“炭留在房中便也罢了。至于暖炉这样的显眼物什,还请爷尽早搬过去书房那边,省得夜长梦多,你我皆不得静心安眠。”
    ******
    豫亲王显然是冲着白炭来的。
    白炭必定在暖炉里,暖炉已然在书房中。
    按这样的道理去想,东跨院半夜里突然进了“飞贼”,失窃的准会是那座书房才对。毕竟若明着讨要不成,便只剩了暗中窃取一途。
    我本已有所预料,王府的人近来便会动手,故而在叮嘱蛐蛐儿之时,已然讲给她毋须惊慌的因由。若扮作梁上君子,便必然力求逼真。豫亲王派来的人,不会蠢笨到乱了规矩,做出那悍匪姿态,伤及无辜性命,到头来惹人生疑,引祸上身。
    只是我到底棋差一招。
    就算是智者千虑,亦有一失,更何况我不过一介妇人。我虽已算到了蛐蛐儿性命无虞,却算不到鬼门关竟会在我这里。
    “岚少爷已赶去书房那边,此刻还有谁能来救你?”
    面前执刀者不辨喜怒,如例行公事一般,掂了掂手上的刀。
    若不能拖延时间,等不到救兵赶来,我便必然会命丧于这把刀下。定下心神,我急急思索,小心开口试探。
    “又何止是少爷?府里面精壮护院,全都聚去了书房外面埋伏!你那些同伙必将尽数落网,到时候还怕他们不供出幕后主使,还怕岚少爷不能替我们母子报仇?”
    这几句嚷得高声,却并非说给面前人听。
    皇上布了张更大的网,留给豫亲王那一党,故而岚棠自不欲打草惊蛇,先行擒住这一伙“飞贼”。书房外面,他不曾加派过什么护院。只因怕蛐蛐儿独自一人,慌了阵脚,他才领着石硝过去,多少护一护她。
    故而我此时抬高了声音出言,便或许会有后花园那边的巡夜人,在赶去书房的路上恰巧听见。
    是生是死,此时节,就唯有听天由命了。
    “替|人报仇,也至少要找准仇家才是。”
    执刀者听闻我一番话,却是冷声笑起。
    “书房里几个弟兄,的确是领了主子的命。可派我来杀你的,却并非同一个人。”
    豫亲王不杀我,理所当然。
    而王府内余下众人里面,与我曾经有过节的,也就只剩下姜四一人。
    不知道她借了什么由头,能派得动豫亲王的手下前来杀我。倒是这杀招用得极妙,时机拿捏得甚是精准。眼下我的确孤立无援,唯能够坐以待毙罢了。
    “这么说来,你岂不是对主子阳奉阴违——”
    本是为了拖延时间,我却未等到此话说完,便听闻“砰”的一声,房门被猛地撞开。
    “什么人?!”
    一众家丁鱼贯而入,为首之人对执刀者高声喝问。瞬时间局势翻转,执刀者显然寡不敌众。未待家丁们赶到近前,那人便疾疾退后两步,翻窗而逃。
    家丁们随之分作两伙,一伙人前去追赶,其余则退出卧房,留守门外。
    “料那刺客再不敢折返回来,姨娘莫要惊慌。若再生变,姨娘只管开口呼喊便是。”隔着门,方才为首之人复又出言,“只因一时情急,我们几人才不顾礼数,入了屋内。若有冲撞,还望姨娘谅解。我等自知少爷忌讳,故姨娘不必此刻作答。只求待会儿少爷回来之后,姨娘能代为美言,劝少爷轻些责罚。”
    哪怕救我性命,不算功劳,救下了我腹中孩子的命,到底要算作功劳一件。
    岚棠回来后,我也的确是这样劝说于他,望他不要冲动,想清楚护院们非但无错,又还立了大功。
    只不过,护院们的担心,与我的规劝,到头来皆无必要。
    岚棠虽生气得很,却只是抱紧了我,恨声念豫亲王的不是。
    我原以为,这件事有惊无险,便算是就此结束。没想到,岚棠对豫亲王的怨怒,竟持续至了次日早朝。
    “他夜闯臣的书房,臣便忍了。可他欲害臣家人,这叫臣如何能忍?!”
    石硝学着散朝之后,岚棠独自告御状的情景。
    我则盯着石硝,目瞪口呆,实难置信岚棠他为了我,竟然将豫亲王告去了天子那里。
    “皇上倒也奇怪。爷他恼成了那副模样,皇上不说彻查此事,缉拿盗贼,竟只言会好好安抚岚家。”
    石硝不明就里,故才觉得皇上行事蹊跷。
    我却因知晓“盗贼”们受谁指使,于是亦懂得此次皇恩的来历。
    岚府遭贼人夜闯,最进退两难的,实是当今圣上。
    虽心知贼人为谁卖命,皇上却不能即刻缉拿此人。若岚府仅仅钱财失窃还好,可事情偏偏有变,窃贼竟拔刀欲图害命。如此一来,岚棠作为苦主,不肯再忍,皇上又无法为他主持公道。无可奈何之下,便唯有重赏岚府之法,尚算是可行了。
    岚棠今日方一归家,宫里面的圣旨便也传了过来。岚尚书与夫人皆去了堂前听旨,而后就连岚棠亦被唤过去一并领赏。
    那圣旨与赏赐,大抵会借着体恤臣子的名目吧?毕竟岚府至少有两位朝廷命官。臣子遇险,天家及时抚慰,顺理成章。
    “姜姨娘……”石硝道尽了来龙去脉,却又将我叫住,吞吞吐吐。
    “还有何事?”
    “姨娘也请早做打算。待会儿前面若传了诏,便也要劳烦姨娘您前去一趟了。”
    石硝语毕,还不待我开口,群青便先行问起:“今日皇上的旨意里面,怎还提及了主子不成?”
    “皇上既然答应了少爷,会好生安抚岚家,自然会对少爷的要求一一应允。少爷见此,便非要皇上封赏姨娘不可。我估计着,此事就快要轮到姨娘您了。”
    群青随即替我重又整理了穿戴之物。方一合上妆奁,冯嬷嬷便敲上了卧房的门。
    “姜姨娘,可在里面?少爷他也真是,不知到底是故意与否,偏把石硝那孩子留在跨院。到了需跑腿送信的时候,堂屋里捉不到可差遣的,夫人她只好派我这老婆子来喽……”
    冯嬷嬷嘴上唠叨未断,笑容却挂得分明。群青一刻未怠慢地开了房门,将她请进屋内。她话落前的微笑,便也落入了我的眼中。
    “哟,看来这原因啊,倒还是因为他太疼您呢。”
    见我早已经收拾停当,冯嬷嬷哪会不知,石硝已诉与我圣旨之事?她方一打量住我,便揶揄再笑,抿着嘴打起趣来。
    “若要是换在从前,少爷他可全无这般体贴人的心思。”
    好在冯嬷嬷分寸捏得极准,未再多说这打趣的话。她仔仔细细绕着我转过一圈,随即满意点头,“夫人遣老身来,本也有照拂姨娘的意思。不过群青做事倒越来越利落了,老身也就不必再叮咛什么。便请姨娘您,这就随老身走一趟吧?
    “有劳冯嬷嬷了。”
    我俯身回了一礼,经冯嬷嬷带路,迈出房去。群青那妮子,被敬仰着的冯嬷嬷夸赞“利落”,硬是怔愣须臾,方低眉掩住欣喜笑意,快步跟上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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