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画》22.逆水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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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九铭转任风衣府中枢堂堂主;李少冲协理办案有功,升任铁心堂副堂主。
    铁心堂担负落髻山守备警戒之责,堂主乃三朝元老司空束,设副堂主四人,参赞、教头各八人,下设前、后、左、右、中五军,各军设统领一人,副统领三人,教头、书记各三人。每军设六标,每标设标头一人,副标头一人,同知、书记各四人,标下设十小队,每队十一人,由队主统领。风衣府、清议院、育生院、内务府四处侍卫也挂名在铁心堂,归风衣府中枢堂管辖,人数一百至三百人不等。中宫监内卫直隶教主,武功院健儿营归属育生院。
    少冲在四位副堂主中排名最末。铁心堂的规矩是无战事时,四位副堂主轮流当值,每人当值一季。少冲入堂时恰逢春末夏初,司空束将夏季政务交由他主持,再三叮嘱道:“近日各军操练松懈,宜多加督促。”二日少冲命车马执事备马去校场督察,出门时却见到一顶四人软轿。
    少冲哭笑不得:“身为铁心堂副堂主能坐轿子出巡么?”车马执事犟着脖子道:“堂里四品以上出巡都用轿子,多少年的规矩了,你让我去哪给你找马?”案前执事忙喝道:“这是李副堂主的新规矩,还不快去准备马。”车马执事咕咕哝哝怏怏而去。
    案前执事道:“副堂主莫要跟他一般见识,他是清议院计副院主的内侄,人一向糊涂。如今能到主事一级的大多年近四旬,又胖又虚,根本就骑不了马。三年前有位副堂主心血来潮骑马出游,坐不稳摔下来,又被马镫挂住了脚活活给拖死了。温右使大为震怒,命堂中体重过一百八的主事必须节食减肥,否则即行革职。一个主事因节食太狠,竟一命呜呼,此后非议四起,这道严命也就不了了之了。”少冲叹道:“这是因噎废食。若是战事突起,难道大伙都坐着轿子去杀敌?”
    说话间,车马执事牵来两匹瘦马,少冲皱眉道:“这马怎么养的如此瘦弱?”车马执事道:“多少年没人骑了,能活着就不错了。”少冲知道了他的身份,也就不再计较。
    校军场在风衣府东北五里处,东依云台山、南临小东湖,占地上百顷。依据地形地势分为沙漠、草原、沼泽、河流、湖泊、树林等区域,在西北角还修有一座城楼和一段数百丈长的城墙。少冲沿着条长满青草的青石板路到了大门前,铁栅门虚掩,守卫却踪迹不见。
    宽阔的青石板路早湮没在一片荒草荆棘之中,草原上的草长得有两三尺高,野鸡野鸭的鸣叫声此起彼伏,小东湖上白鹭成群,不知名的水鸟在湖滩湿地上追逐嬉戏自得其乐。作训战船上一群野鸭正睡得香甜。
    少冲揶揄道:“这里倒颇有一番江南水乡的风情。”案前执事咧了咧嘴,踮起脚尖四下张望,猛然看见湖边的草地上两个守门标勇脸上盖着片荷叶睡得香甜,面前插着两杆鱼竿。少冲走上前去拍醒二人,两个人哈欠连天,揉揉眼,懒洋洋地问道:“你什么人啊?谁让你们进来的?”少冲道:“我问你们,这里多久没人来操练了?”
    二人打量了少冲一眼,嘴角歪了歪,不耐烦地问道:“你谁呀?”案前执事喝道:“快回李副堂主的话。”二人大惊而起,低头谢罪。一人道:“回副堂主的话,我俩自拨来守校场,已经两年,只去年秋苗府主陪教主巡视时操练过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来过了。”另一个道:“是啊,那回两百个人割了五天的草,手都磨破了。”
    少冲拍了拍二人的肩,没有说话,脸色阴沉的难看。蓦然,草丛中扑棱棱飞起一只野鸡,少冲双眼一亮。一个标勇献媚道:“这里有好多野鸡、野兔,副堂主闲暇时可来打猎消遣。”少冲见一个标勇脚下有张弓,探手取了过来,拉满弓弦格格作响,遂叹道:“这弓还能用吗?”话未落音,但听一个浑厚的声音大笑道:“射不好箭,可怨不得弓!”但见一匹白马飞驰而来,惊得草丛里的野鸡扑棱乱飞。
    马上之人张弓拉弦,连发三箭,无一落空。少冲赞了声:“好箭法!”问案前执事:“此人是谁?”答曰:“这是后军三标的标头董先成,他可是咱们堂里年纪最大的标头,刀马娴熟,尤其射得一手好箭。”说话间董先成已策马到了近前,看他年纪有五十出头,脸庞黝黑,身体壮实,一捧花白胡须飘落在胸前,更显精神。座下嘶风马皮光毛亮,高大壮实。
    董先成见少冲年轻也不在意,勒马笑道:“老弟嫌弓不好,老哥这张弓不知可顺你的手?”就将手中雕花弓抛给少冲,少冲接弓在手,只一掂量便赞道:“好弓!有好弓必能有所获。”董先成的一个随从便朝着草丛吼了一声,两只野鸡腾空而起。少冲情知他是在考自己,不肯示弱,绷腿弓腰,张弓搭箭,只一箭便将两只野鸡射落在地。标勇捡回猎物,只见一只鸡身上有一个血洞,另一只身上穿了一只竹箭,箭尾的翎毛沾着湿漉漉的血。
    董先成不禁动容,连声赞道:“一箭双雕,好箭法!好箭法!”少冲笑道:“董老过誉了,我这只能算是一箭双鸡啊。”董先成问道:“兄弟是哪个标的?年轻人似你这般肯用功的已经不多啦。”随从正要道出少冲身份,被少冲暗使眼色止住。
    少冲笑道:“小弟初来乍到。董老治军有方,可否让小弟见识一下?董先成笑道:“这有何难?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可以看却不能跟着学。”少冲笑问缘由,董先成道:“学了我的法子,只会自毁前程,将来岂不怨我。”少冲微笑不言。
    董先成让随从捡起野鸡,领着少冲来到后军二标营地,营房只是普普通通的平房瓦舍,不过格外齐整,里里外外纤尘不染,营里空空荡荡,只有一队巡检哨兵。董先成解释道:“小东河上的石桥坏了,小学院的娃娃们要绕道四五里才能过河。派人去了几次营造所,也不见他们派人来修。我就让他们去当泥瓦匠,修桥去了。”
    少冲道:“小东河距此怕也有五里,未得上峰调令擅自出营三里者是要问罪的,董老不怕吗?”董先成道:“让他们问我的罪好了,该干的我还是要干。唉,你看我这副狗脾气,看不惯的事总要说出来,不然也不会做了二十八年的标头。嗳,若不是人老面熟,咱早到内务府看大门去了。”正说着,书记张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跑进来,禀道:“标主,出大事啦。”董先成喝道:“慌什么?慢慢说。”张成道:“咱们在修桥,中军六标的几个醉鬼笑话咱们是苦力,大伙就跟他们吵了起来,后来就动了手。”
    董先成击案笑道:“好事啊,中军不是一直自夸天下第一吗,咱们正好跟他们练练。看看是耍刀的狠还是他们玩枪的凶!嗳,你哭丧个脸做什么?难不成打输了?”张成作难道:“输倒是没输,只是,把谭主事给打了……”董先成探身问:“哪个谭主事,谭瑛?咱打架干他屁事嘛?”张成回道:“那几个醉鬼吃了亏,就撺掇标主曹云就把谭主事找来了,弟兄们嫌谭主事偏心,就动了手……”董先成拧眉问道:“人伤的重么?”张成嗫嚅道:“头,头给打破了。”董先成略一思忖,对少冲说:“老弟少坐,我去去就来。”少冲起身道:“我与谭瑛相识,正好去帮弟兄们求个情。”
    小东河残桥边聚集了二三百号人,号衣虽是一样,却是阵线分明,一边龙精虎猛,体格健硕,一边酒色过度,身虚气靡。主事谭瑛捂着头正在训斥众人,曹云眼见董先成过来,正要上前讨骂,忽见少冲就跟在身后,脸色一变,忙拍了谭英一把。谭瑛也吃了一惊,小跑过来参拜,少冲搀住他询问伤势如何。谭瑛忙道:“多谢副堂主关怀,一点皮外伤,不碍事。”董先成得知少冲便是新任的李副堂主,恭恭敬敬地说道:“属下眼拙,请副堂主恕罪。”少冲笑道:“董老何罪,是我不该瞒着你。”
    曹云、谭英察言观色,见少冲对董先成如此礼敬,心里便都有了主意,各排自己的不是,两帮人很快握手言和。
    回到值房,少冲命人调来董先成履历,见他出身天赐子,在荆湖、金陵、川中等地做了十七年教头,调回落髻山后先任内务府主事,后自请改任铁心堂标主。二十八年未得任何升迁。少冲询问原因,案前执事回道:“他性子太直,开罪过不少人。年纪又大了,循例要他做个闲差主事,他又不愿意,所以做了二十八年的标主。铁心堂五品以上主官半数都是他的门生故旧,历任堂主对他都留着几分面子。”
    少冲沉思片刻,问:“本季有无进序?”执事道:“右军统领赵芳外调川中总舵铁心堂堂主,标主升统领中间差了一级,若是直接调动,只怕会有人说闲话。”少冲笑了一笑,提笔将董先成定为右军统领第一人选,报司空束照准,李久铭复核后呈顾青阳用印。一个月后董先成走马上任。
    秋风见凉时,少冲卸下政务,被顾青阳邀去书房帮办,一日问少冲:“铁心堂积弊甚重,此次中州解围,表现乏善可陈。你在外面做过教头,又当了一个夏天的家,你说说根结在哪里?”少冲思索片刻道:“一言半语也难说的清,容我几日,我上一道表议。”
    顾青阳大喜,几番催促,少冲便上二十条革新兵务的表议,顾青阳匆匆看过,赞道:“李兄好大气魄!只这一条‘五军宜择冲要驻防,务使常临战阵,以保锐气’,足可让老朽们目瞪口呆,急的跳脚。”说到这,顾青阳痛下决心,说道:“重病须用猛药医,这份表议我转请九铭兄看过就上奏教主。”
    一连数日不见顾青阳回音,少冲甚觉不安,又觉察出同僚看自己的眼光有些异样,因此心中愈加恐慌。这一晚,正在值房端坐,李久铭推门走了进来,脸上荡着笑,神情却显几分凝重。少冲让坐倒茶,见他说话支支吾吾的,便急问道:“久铭兄有话请直说,这些日子兄弟心里慌得很。”李久铭道:“那我就不绕圈子了,你前日写的二十条表议兄弟拜读了,雄文大略,字字珠玑。教主按例将其发清议院评议,谁知竟引来一片讨伐之声,有人骂你哗众取宠,故作惊人之语,也有人骂你不学无术难堪大任,更有甚者竟说你暗含谋反之心!就在今早,韦千红联合一干元老,逼着教主当庭严斥了顾右使。”
    少冲闻言心中甚是不安,搓着手道:“事情因我而起,我这就去向教主谢罪,辞去铁心堂副堂主之位,以息众怒。”
    李久铭嘿嘿一笑道:“我的好兄弟,你怎么也犯糊涂啦?你一个小小的副堂主,他们会放在眼里吗?他们是冲着顾右使去的!温右使那样一个温厚有德的人,韦千红尚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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