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画》28.至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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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秋之后,天旱无雨,牧草绝收,陇西粮价一日三番,百姓苦不堪言。少冲见有利可图,遂于众人商议如何从川中运粮贩卖牟利,一直到深夜才散。
    此时凉风习习,月明星稀,少冲回屋时,金菱儿靠在桌子上已睡着了,手中拿着一卷唐诗。少冲轻轻地夺了下来,只听金菱儿梦中吟诵道:“长江悲已……山山黄叶飞……”说了半句倒落下一缕口水,少冲知道金菱儿读书不多,对读书既无天分也无兴趣,如今竟无聊到看起唐诗来了,心里不禁怀了几分歉意。少冲把书卷放好,抱起金菱儿放在床上。金菱儿忽憨憨一笑,用手比划道:“你说的不对,不是这样的……是……嘿嘿……”少冲见她说梦话,随口趣道:“什么不对,本来就是这样的。”金菱儿道:“不是的,白山哥哥,是……”
    少冲浑身一颤,金菱儿也猛然醒过来,望见少冲,更是六神无主,急红了脸道:“你,回来啦,我,我怎么睡着啦?我刚才说了什么没有?”少冲淡淡道:“没什么,你做噩梦了,早点睡吧。”
    少冲嘴上不说,心中到底有些疙疙瘩瘩的,直到天亮才睡着。待一觉醒来,窗边红日高挂,心中不免奇怪,金菱儿一向早睡早起,每日清早只要自己稍醒的迟些,她必然使手段弄醒自己,今日怎么?……
    少冲披衣而起来到外厅,金菱儿伏在案上认认真真地在写字,每写一笔嘴角都露出一丝笑容,少冲轻步走到她身后冷不防抽掉了她手中笔,金菱儿吓得“哇”地一声大叫。少冲笑道:“金女侠想改行当状元吗?”金菱儿嗔道:“不许取笑人家。”说着话用手绢把纸遮住。少冲道:“为何不让我看?莫不是背着我给你白山哥哥写信?”金菱儿脸一红,羞愤道:“你冤枉人!你要看,让你看!”气咻咻地把纸窝成一团塞到少冲手里。
    少冲见她双目含火,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过头了,忙赔上笑脸。金菱儿却不依不饶,把纸展开送到少冲眼皮底下问道:“你看清楚了,我写的可是书信?”少冲略扫一眼便知纸上写的是王勃的诗:
    长江悲已滞,万里念将归。况属高风晚,山山黄叶飞。
    金菱儿讥笑道:“如今你看清楚了,我留着他也没有用了。”说完便把纸撕个粉碎,又将案上纸墨笔研一扫而空,恨恨道:“我就该是个傻子,瞎子,你一辈子把我锁在牢里那里才保险。”少冲心中有愧只得陪着笑脸,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恰此时闻报张羽锐求见,少冲抽身便逃。金菱儿禁不住扑哧一笑,遥望着少冲远去的背影禁不住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冬去春来,寒气渐消。这日少冲正与众人议事,忽报落髻山有特使持节而来,少冲将人迎入厅堂,交验了符节后那特使却让在了一旁,与他同行的侍从摘去面罩,倒吓了少冲一跳:来人竟是李久铭。少冲忙让入密室,说道:“久铭兄千里而来,必有指教。”李久铭微笑道:“奉教主之命,前来犒军,别无他意。”说完喝茶。
    一碗茶喝完,又说了几句闲话,李久铭忽发感慨道:“都说陇西苦寒之地不易长居,依我看也不尽然,比之风云一夕三变的落髻山,这里至少落得个清静。”少冲淡淡一笑,李久铭话中有话,想说什么他是一清二楚。数日前,三朝元老、老谋深算的左使韦千红称病不出,落髻山上浓云密布,眼见得又是一场风云,李久铭突然前来,岂是为了喝一杯茶?而今的落髻山就像一座戏台,生旦净末丑,你方唱罢我登场,今日你斗我,明日我打他,清早你归隐,傍晚我出山,来来往往,看多了,看腻了,也就麻木了。
    少冲道:“惟偏远方得清静,纵然天塌下来也断然不会往这砸。”
    李久铭道:“早间,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替你顶着,而如今你老兄已经身高过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谁还肯为你顶?”少冲闻听这话,默然无言,良久问道:“兄长有何指教?”李久铭道:“若是顶不住,倒不如早点找个依靠。”他一翻眼,又道:“川中焦手与朱宗镇不清不白,已成她心腹大患。你若能火拼了焦手,便是首功。”
    少冲道:“焦手于我有旧恩,我如何下得了手?”李久铭冷笑道:“焦手不过是个庸常之辈,川中总舵主的位子岂是他能坐的了的?你果真念及旧情,就不该任其身处险地而置之不理。”
    少冲道:“虽是如此,他在川中,我在陇西,心有余而力不足呀。”李久铭道:“这个你放心,此次我奉旨巡视西北诸地,可找借口将他诱至天水城,你预先在城中设伏正可将他一举拿下。”少冲应允下来,即与李久铭并吐故纳兰、张羽锐等人赶赴天水城。安排妥当。焦手即带着一干随从千里赶来赴约,被少冲软禁在馆驿。杨清旋即升焦手为育生院副院主,巡视陇西,调任李少冲为川中总舵主,升金岳为陇西总舵副总舵主,掌总舵主印。
    是年六月,杨清罢朱宗镇风衣府主,由杭桥是接任。朱宗镇潜至荆湖,与蓝天和、洪天、胡武一密谋后在会仓府起事,风衣府铁心堂副堂主兼前军统领庄通与四人暗通,让开山南各处关卡迎四人进山。杨清见大势已去,携黛眉丽、杭桥是、李久铭一干亲随避居双流山庄。双流山庄距成都城百余里,依山傍水景色秀美,为中宫监直辖庄院。
    少冲急召吐故纳兰、张羽锐、杨竹圣三人商议对策。杨竹圣劝少冲亲往觐见,以表忠心,张羽锐劝少冲称病不出,静观时变。吐故纳兰道:“教主巡视川中,总舵主避而不见,于法有违,于理不合。朱、蓝、洪、胡四人起事仓促,不得人望,将来必败!教主又一味重用西山人,刻薄寡恩,人心尽失。属下斗胆进言,总舵主何不趁此良机入主落髻山,革除积弊,重振我教声威?”此言一出,张、杨同声附和。
    少冲即令杨竹圣率三营士卒进驻双流镇,扼住通往落髻山的咽喉要道,将两下隔绝开来,又命双流分舵每日进献米面瓜果、时鲜蔬菜,不可怠慢。
    杨清手无寸兵,彷徨无助,见少冲如此做派,心中没底,思虑再三,乃命中宫监掌宫黛眉丽为特使前往成都颁授李少冲天火北使荣衔。黛眉丽趁机试探少冲口风,少冲故作慷慨之词道:“朱宗镇犯上作乱,实属可诛。只要教主一声令下,属下愿亲率所部擒杀此贼,以报教主。”黛眉丽心中窃喜,回报杨清,杨清冷笑不语。
    黛眉丽疑惑道:“教主信不过他?”杨清道:“我听说他在陇西有多桩生意,做的风生水起,生意人嘛,无利不起早,我只怕赶走了四匹狼,却招来了一匹虎。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冒这个险的。”黛眉丽这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七月初,朱宗镇自封为风衣府主,以迎杨清回山为名率军三千进犯双流镇。杨竹圣率部大破之,趁胜追至驻马川。被朱宗镇亲信计国起阻于通天洞外,通天洞地势凶险,易守难攻,计国起又谨慎持重,杨竹圣一筹莫展。少冲探知通天洞的副统领叫黄世杰,即秘密赶到驻马镇。当晚二更,黄世杰突然打开城门,引杨竹圣进关。计国起在床上被擒拿,大骂黄世杰:“我待你不薄,为何叛我?”少冲笑道:“黄统领开关迎候教主,乃是深明大义之举。岂是你那些小恩小惠能收买的?”
    原来少冲得知黄世杰是董先成的得意门生后,便派人进山求见董先成,请其出面劝降黄世杰,董先成感少冲提携之情,又看不惯朱宗镇等人所作所为,便连夜召见黄世杰,晓以利害,黄世杰原本为通天洞统领,却被计国起抢去了位子,心中本就不服,此时又有恩师严命,便立即投诚放关。
    朱宗镇得知通天洞失陷,心中惊恐慌乱,勉强拼凑起上千人来迎战,可惜一群酒色之徒,如何敌得过陇西百战之师?顿时兵败如山倒,朱宗镇易容逃亡,为中宫监披香殿主事西山人秋月明所擒。
    杨竹圣命侍从徐世谷前去要人,秋月明断然拒绝。徐世谷年轻气盛与之争执,反被殴伤。杨竹圣勃然大怒盛兵前去要人,秋月明见势不妙,躲入落髻山。
    秋月明叮嘱宫中侍卫小心守备,侍卫们笑道:“陇西兵再骄横,还敢闯落髻山不成?大人担心他什么?”秋月明苦笑道:“担心散兵游勇!”众人笑道:“朱宗镇得势时也没敢擅闯落髻山,他李少冲敢造反不成?”秋月明叹道:“你们怎知这其中的厉害,听我劝,都睁大眼睛盯着,小心没了脑袋。”众人嘴上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
    约三更时分,落髻山下突然聚集起上千“散兵游勇”,撞破一重天大门闯了进来。落髻山由山脚下至山顶设有九道关卡,号称九重天,其中以第一道第三道关卡最为险要。转眼间,乱军又攻破第二道关卡,秋月明退守第三道关卡,两下对射,互有死伤。四更天,风向突转,乱军顺风放起火来,火借风势烧上山来,一时间半边天都成了红色。
    少冲正在风衣府与各堂院管事商议迎接杨清回鸾之事,猛然间见西山火起,忙与众人赶往救火,然火势已成,根本无从扑救。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西山化为一片焦土,男女老幼上千人葬身火海。
    少冲严令缉拿放火的凶犯,张羽锐亲自带队搜捕,至天明共拿获四十三名疑犯。拷问之下,众人招认是朱宗镇旧部,为救旧主才攻打落髻山,攻山不顺才纵火烧山。少冲下令将四十三人全部斩首示众。
    扎营在落髻山南三十里秋水川的蓝天和与洪天,听闻朱宗镇被擒便连夜退回荆湖,胡武一退回滇黔,庄通丢弃所部潜逃无踪。
    三日后,杨清还山,少冲迎至通天洞外,伏地请罪,杨清安抚几句。入夜,杨清依少冲所请,暂住风衣府。内外警卫皆由陇西将士充任。
    少冲奏请革去朱宗镇、蓝天和、洪天、胡武一、庄通五人本兼各职,定为叛逆,着风衣府执法堂缉拿五人归案;请升黄敬平为风衣府中枢堂堂主,张羽锐为风衣府千叶堂堂主,吐故纳兰为风衣府执法堂堂主,董先成为风衣府铁心堂堂主;改李久铭为荆湖总舵总舵主,改内务府医药局局正汤雨露为风衣府钱粮堂堂主。杨清一一核准。
    月末,胡武一自缚领罪,杨清严斥后留任中宫监。蓝天和、洪天在嘉州公然举兵反叛,少冲自请为讨伐使,以杨竹圣、林玄茂为副使率陇西兵前往弹压,杨清核准。六月中,杨竹圣大败洪蓝联军,洪、蓝退守重庆府。月末,张廷玉杀洪天,献城归降,蓝天和远走滇南,途中染病,病逝于重庆府。吐故纳兰、董先成、胡武一、黄敬平、张羽锐、汤雨露等联名奏请少冲为风衣府府主,杨清核准。为避嫌疑,少冲暂居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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