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画》35.蜀先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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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李少冲颓然地垂下头去,缓缓地说道:“我要去巡视南海,你愿意同行吗?”谢丽华道:“属下愿誓死追随。”少冲哼了声说:“只是出去走走,哪里就要死要活了?”他仰面望天,吁出一口气,吩咐一旁的李浩瑜:“把人都放了。童晓彤忠心可嘉,厚葬了吧。”众学生抬着棺材赶到落髻山下时,李少冲请示南巡的表章已被杨清朱批下达各院堂,而其本人已由红堡出山南下了。众人虽不免有些气馁,但仍聚集在落髻山下不肯就走。约三更时,铁心堂前军、左军共一千四百人进抵落髻山下,加上执法堂巡捕,中宫监、风衣府侍卫合计二千五百余人成四面合围之势将闹事者围住,众人一手短棒一手盾,虎视眈眈。执法堂堂主雷显声出面申斥:众学生未经允可私自集会乃是违法之举,限令半个时辰内自行退去,否则将拿捕法办。学生闻讯散去大半,到四更天,山门前仍有二三百人围着棺材不肯走,喊得声嘶力竭,要杨清整肃教政,严惩贪腐。四更一刻,以执法堂巡捕为先锋,铁心堂左军为后,合计上千人入场捕拿。一番混战,死伤不下百人,余者全部拿捕入狱。二日,执法堂即以叛乱罪将被捕拿者揪送至公理院,审讯一个月,定罪三十八人,余者名单被中枢堂诠选司记录在册,定为永不重用。此时李少冲已携谢丽华、李浩瑜等人在崖州扬帆出海了。
    虽是第一次上天山山,沿途的景物却都像是在那儿见过的,这让李迎惊奇之余又百思不得其解。及至见到顾青阳,她竟脱口而出:“顾叔叔,我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你。”顾青阳道:“所谓千人一面,就是说的我这张脸,平常的都如一个模子抠出来的,你觉得眼熟也就不足为怪啦。”李迎道:“顾叔叔休要自谦,‘仁义剑’的美名谁人不知?不然又怎能入的了我白婶婶的法眼,话又说回来,我白婶婶也是武林公认的大美人,你们都别说,让我猜猜她是谁。”众人便都含笑不语,李迎巡视了一圈,望定一个女子,貌似十八九岁,皮肤细润如玉,白皙如雪,便忍不住赞叹道:“婶婶真是天女下凡,若是我俩走在一起,只怕别人要说你是我的妹妹呢?”忍不住伸手去摸她脸蛋,那女子一把打落她的手,冷笑道:“好轻狂的小人,嘴上沾了便宜,还要动手动脚?”李迎嘻嘻一笑,给白无瑕磕了个头,道:“你说我轻狂也使得,不过我说的全是真心话。世间哪个男人见了你能不动心?”李迎说的无心,顾青阳听来却浑身不自在。他正在尴尬时,钟白山、金菱儿忽而走出人群,跪倒在李迎面前,齐声道:“多谢大小姐救命之恩。”李迎忙也跪了下去,说道:“两位快请起,这我可承受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两个头你自是受得起。”说话之人白发苍苍,面庞红润,只如四旬出头。李迎一时辨不清他的年龄、辈分,不知如何称呼。唐非池一旁提醒道:“这位是钟纯子前辈,听说你来天山,特意从大理赶过来的。老人家已经九十八岁了,四十年来不曾下山走动,妹妹的面子真是比天还大。”李迎闻听他便是西隐名宿钟纯子,忙倒身参拜。钟纯子连忙搀扶起来,说道:“老夫七十一岁才得这孽障,不想他行为无状,竟冒犯令尊虎威,原本是千刀万剐的罪过,能得姑娘大义相救,老夫要多多谢你才是。”李迎忙道:“那可不敢,其实没有爹的默许,迎儿哪里就敢。”叶秀道:“李首座当世奇人也,连钟前辈听闻他的名声都忍不住要下山去会他一会呢。”李迎闻言失色。钟纯子却笑道:“如今是没面目去啦。”李迎这才放下心来。金菱儿红着脸走出来,手中捧着一件金灿灿的轻薄衣甲,道:“这是爹爹赏赐给我的,我今日转赠给妹妹,聊表谢意。”李迎看那件衣甲和自己身上穿的这套,虽颜色不同,但样式竟是一般无二,不觉吃惊,便卷起袖子道:“多谢姐姐了,我这里已经有了一件了。”众人闻言都围过来看,个个称奇。唐非池笑道:“今天真是祥瑞迭降,金银蚕丝甲竟一并现身江湖。”李迎惊奇道:“这里面莫不有什么讲究吗?”唐非池拈须笑道:“这讲究可就大啦。这两件蚕丝甲一金一银,都是用天蚕丝混合北极狐狸绒混织成的,轻薄如纸,却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二者除了颜色有别,重量也不一样,银甲重三两三钱,金甲只有一两一钱。当日这两件宝甲都在西隐一脉手中,后来这件银甲流失到中原,几十年来不知去向,原来被天火教得了去。只怕他们也不辨好歹,或许只当成是一件普通的银丝铠甲呢?”李迎暗道:“可不是吗?金伯伯就以为它是用银丝线制成的软甲呢。”李迎拿起金甲在手里试了一试,柔若无物,轻如鸿毛,惊道:“这等宝物,我是万不敢收的。”钟白山道:“妹妹若是不收,倒让我们夫妻心中不安。”众人都劝,李迎这才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和姐姐换着穿吧。”钟纯子道:“如此也好,我另外教你六招小缠丝手作为酬答。”叶秀惊喜道:“妹妹大造化了。这六招你若学了,普天之下再没人能近身伤你。”李迎心中暗喜。钟纯子原打算用三天时间授完,谁知仅用了一晚李迎便已学得八九分,禁不住连声夸赞。李迎道:“这是您教的好,换成父亲,他必要罗嗦一大堆,这边刚说行,那边又说不行,把人弄的晕头晕脑。”钟纯子笑道:“如此看来,令尊的武学修为已达化境,玄妙之处可意会难言传。”顾青阳与唐菲的婚礼如日举办,道贺之人并不在少数,除了唐非池夫妇里外招呼,无瑕也事必躬亲,将各路来客招呼的妥妥当当。三日后唐菲便催促顾青阳回无瑕处安歇,无瑕却拉了李迎作伴,将青阳推出门去,那边唐菲也闭门不纳,顾青阳恐惊动宾客脸上不好看,只得在书房里将就了一夜。到了第四日,来宾多已散去,无瑕忽然踪迹全无,她房中的被褥衣服折的整整齐齐,日常物品也未曾少一件。唐菲泣道:“是我伤了姐姐的心,她怪我了。”金菱儿安慰道:“或许白姐姐是觉得闷,下山去散心。”顾青阳木然道:“她心中一定是在怨我,我要下山去寻她回来。”唐菲拽着顾青阳的手道:“我和你一起去!白姐姐要是怪罪下来,我和你一起担着。”顾青阳宽慰道:“你如今已有身孕,怎经得起长途颠簸?还是留在山上静养。我去去就回的。”唐菲泪眼婆娑,说道:“不为我,为我肚里的孩子,你也要回来。”说话时无瑕的两个孩子顾湘楠和东方欲白跑过来抱住顾青阳的腿哇哇哭着要娘,众人看着都心酸。余姥姥将两个孩子揽在怀里,对顾青阳说道:“你放心去吧,菲儿和两个孩子我们会好好照顾的。见了她要多说好话,她骂你不许你还嘴,她打你你就挨着,男子汉大丈夫受点委屈算什么,破了一张脸不要,好歹接她回来。”顾青阳唯唯应诺,打点了行装,与李迎一道下了天山山。顾青阳自感心中有愧,又牵挂无瑕安危,一时间茫然不知往何处去。李迎劝道:“婶婶此去只是一时激愤,哪有与你恩断义绝的意思?我看她多半会取道陇西去晋州旧地,我们去向金维四或罗大当家打听。你若不愿见故人,我代你去打听,你只需易容跟着我便是。”顾青阳想起自己与无瑕初会时,无瑕也似她这般年纪,便更多了一股酸涩难言!二人来到安平堡外,但见兵粮马车进进出出,一派忙乱,金维四见到李迎站在面前,大感意外,李迎道:“金叔叔不想见到我?”金维四笑道:“哪里的话,属下是以为大小姐跟着首座南巡去了,如何会在这里……”李迎听闻少冲南巡海外心里咯噔一下,料是自己走后教中出了大变故。在天火教,教主是统摄天下的君王,风衣府主是辅佐朝政的宰相,首座形同三公,有虚位,无实权。李少冲之所以能大权独揽,是他将教主杨清捏在手中,‘挟天子以令诸侯’,如今南巡海外,没了‘天子’在手,便是大权旁落成了空架子。李迎不动声色道:“顾右使大婚,父亲命我前往道贺,故此没去。我也正落得几天逍遥自在。”金维四见她说的镇定,心中也没了主意,闻她求告派人寻访无瑕行踪,自不敢违拗,遂派亲信秘密查访,一连数日不见回音。李迎见安平堡调兵遣将,输运粮草,料将有战事,私下打探得知,半个月前蒙古军突袭中州总舵,总舵主张希言及钱粮、中枢、铁心三堂堂主遇害,教众死伤四千有余。消息传去落髻山,上下一片喊打之声。金维四调集重兵正准备攻打肃州,为死难同教报仇。陇西总舵在攻灭马千里后实力达到顶峰,李少冲虽行韬光隐晦之策,将罗倩倩推上陇西大当家的名位,但因势力太过强大,仍不免被蒙古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只因江南大战在即,蒙古人无暇他顾,只能将有限兵力防守几座大城,在陇西暂取守势。金维四此刻聚兵攻城岂非正中其下怀?况且陇西精锐早已南下,所剩老幼病残又有何取胜的希望?李迎虑及此处忧心不已,想起金岳身为东使有权节制陇西,便生了去成都的念头。顾青阳是个心细的人,看出她的心事,便催她尽早上路。李迎别过顾青阳,星夜兼程奔赴成都,距城十里地听闻天火右使兼风衣府主李久铭带着中枢、执法、铁心三堂亲信于三日前进驻成外的双流山庄。说是按例巡视,实际为何,众人早已心知肚明。金岳贪腐太过,李久铭要拿他开刀立威。不过月余时间,金岳就像老了十岁,双鬓斑白,目光浑浊。眼见李迎坐在书案后的红木太师椅上把玩着一对镇纸玉狮子,他重重地哼了声,在客座上坐了下来,浑身的关节像生了锈一般咯咯作响。李迎玩腻了镇纸,又换了一支湖笔在指尖上转着玩。金岳开腔问道:“这么急着回来做什么?”李迎悠悠答道:“天下大乱,没心思玩。”金岳说道:“一潭浑水,何必来趟?没好处的。”他站起身,倒背双手,在屋里转圈,停住,红着脸说:“我这就派人把你送回去,你爹回来前,你就呆在那!或者回紫阳宫。总之,不能留在成都,也不能回落髻山。”李迎忽问:“你们为何要逼走他?”金岳的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继而暴怒道:“没人逼他,是他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他开始变得焦躁不安,双眼涨得通红。李迎抽泣起来,她拖着哭腔说道:“跟你们过不去的人是李久铭,与他何干?你们同生共死十几年,有什么事说不开?非要斗得两败俱伤!”金岳终于按捺住心头的躁气,他叹息了一声,平静地说道:“你年纪还小,许多事你不懂。他其实是自己想去南大洲看看,不然谁又能逼走他?一年半载他也就回来了。”李迎道:“你骗人,已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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