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画》40.空山新阳(全文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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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师叔又在发什么古人幽思?师祖做了国师,大伙得了赏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李迎道:“好事?我看紫阳宫从此多事了。”张雨荷瞪着双迷惑的大眼睛把头直摇。李迎笑骂道:“眼睛虽大,看事不明,要有何用?”作势要抠她双眼。
    于是耐心给她解释说:近珉公主的父亲西王阿卡察一直指责忽必烈窃取蒙古大汗之位,两家积怨已深,哪是一次联姻就能化解的?让张默山娶近珉公主不过是忽必烈的缓兵之计,待南方战事平息,征南主力撤回,两家势必要兵戈相见。那时张默山将如何自处?
    “你再看,他封张默山做西京保义王,却拿了他刺马营副帅的实权,这是明升暗降的伎俩,可见他对张默山已起了防患之心。”李迎说到这,悠然一叹,“飞鸟尽良弓藏,狡兔尽猎狗烹。古今一理。心腹尚且如此,又何况你我。”张雨荷赞叹道:“小师叔总是能想的这么远,我是远远不及了。”李迎笑骂道:“我说你就信,要这脑壳何用?”把手做刀要割她头,两人嬉闹了一阵。
    李迎道:“你多年没人指点,武功都荒废了,何不转投我门下?”张雨荷道:“你不嫌弃我比你大,我就拜你为师。”李迎道:“好徒儿,你跪下来磕三个头,就是我开门大弟子。”张雨荷收敛笑容,真的就跪下来磕了三个头,又拜了三拜。李迎甚为感动,就带她来见紫阳,自请罪道:“请师父责弟子擅做之罪。”紫阳笑道:“你有什么罪?她自愿投在你门下,是你的福分。”又训诫张雨荷要好好用功,光大紫阳门楣。谢清仪要开一场典仪,公之于众。紫阳道:“身在客中,不必那些繁文缛节,拜三拜就行了。”张雨荷就又拜了李迎三拜。
    因张默山大婚将近,四方来客众多,紫阳训令诸弟子勿得小心谨慎,晚饭后便回寝帐,不得擅自外出。张雨荷原本就与李迎亲近,成为师徒后,更有说不完的话。二人同睡一张床上,嘀嘀咕咕,嘀嘀咕咕,常说到半夜。张默山的婚宴上,张雨荷因多喝了杯酒,脸颊红艳艳的,人是又说又唱,兴奋的再难睡着。李迎裹着被子,眼勾勾地望着她,眸中无神,却是在想自己的心事。夜过三更,帐外冷不丁地起了阵骚动。张雨荷兴奋地叫道:“您老人家不要动,弟子前去查看。”
    披衣到外面转了一圈,回来时脸上交织着兴奋和惊恐的颜色,她说:“出大事情了!近珉公主让张默山杀了!”李迎一骨碌爬起来,失声问道:“谁杀了谁?”张雨荷道:“张默山,是他杀了近珉公主!近珉公主让他给杀了。”李迎望着兴奋不已的张雨荷,却半点提不起精神来,张雨荷很快意识到师父的不快,她竭力克制着内心的兴奋,问:“西王跟忽必烈会不会打起来?!咱们要走了吗?”
    李迎徐徐一叹,勉强挤出笑容来,她安慰略显不安的张雨荷:“早点睡吧,养足精神。”
    谁也未曾料到张默山的新婚之夜竟是以如此的一种血腥结束。近珉公主惨死在洞房里,胸口插着张默山的匕首,匕首的把手上刻着张默山的名字,至少有几百人能证明这匕首是张默山的随身之物。除了杀人凶器,墙壁上还有张默山亲笔留下的一首诗,经核对笔迹确系张默山无疑。诗是蘸着近珉公主的血写成的,曰:三十江湖路,东西万里长。了却功名事,江海泛余生。没人敢为他再做开脱。
    为了给送亲的西王长子昆西一个交代,忽必烈下旨以国礼厚葬近珉公主,同时将与张默山有瓜葛的所有旧部,不管尊卑,全部捉拿下狱。这其中包括已被忽必烈拔擢为八随从之一的凌未风,株连所及,无有幸免,或下狱,或待斩,莫不是凄凄惨惨。紫阳宫诸弟子仗着余百花的国师牌号,一时也仅保得个囫囵身。
    忽必烈降圣旨斩刺马营首帅图尔哈、张默山业师凌未风,以熄昆西之怒,又折箭发誓要将张默山揪拿碎尸。暗地里他下了三道密旨:一道是密令护军布设陷阱诱杀昆西;第二道任命玉阁隆为刺马营首帅,杨连古真为副帅,着二人派使者分赴各地,秘密逮捕张默山亲信。第三道是将滞留在和林的中原各派秘密遣送至大都拘押。
    消息不慎走漏,早已心怀不满的昆西王子率亲军猛攻和林,战况最酣时,羽箭直透大汗金帐。激战一夜,忽必烈渐渐占了上风,天明时分,早已埋伏在和林西南的一支轻骑兵突袭了昆西侧翼,混战中昆西面颊中箭,剧痛难忍跌落马下,被乱马踩死,部属无心恋战,顿时溃败。忽必烈遂引大军还回大都。
    次年五月,玉阁隆密奏张默山曾胁迫紫阳宫,相互有怨无恩,并无瓜葛。忽必烈遂降旨于城西修筑紫阳观,为余百花清修道场。六月,钦天监奏南方星宿昏暗,乃怨气太重,恐于国不利。余百花奏请回山设坛做法,以化解戾气,保国安民。获准。立秋刚过,紫阳真人便以护国左大法师的名号启程回紫阳宫。
    此刻立秋虽已过去半个月,阳光还是赤剌剌的毒,天地间笼罩着的一股热气,几乎要把人窒息。在大都担惊受怕了一年,此刻众人都是归心似箭,这天自卯时起身一气走了百余里山路,百余里内不见一户人家,众人正走的疲乏,忽然望见路旁有座破旧的驿站,莫不欢喜万分。
    驿站里,年老的驿卒费力把一桶水抬升到缸沿处,腰眼上的旧伤突发,疼的头晕眼花,冷汗直流。木桶从他的手中滑落下去,眼看就是桶破水洒的结局。邱道媛探手抓住了提把,轻轻提起,一弯胳膊,那捅从几里外山涧里挑来的山泉水就倾倒在水缸里。老驿卒抬起头,揉揉浑浊的眼睛,这才看清有一支马队已经进了驿站的大门,十一个人,一色的锦衣绣袍,发髻样式都是南人的装束。
    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向他出示了块黄铜令,用尖细的声音说:“我们只住一晚,明早就走。”老驿卒笑了,她原来是个穿男装的女人。他一面捶捏着腰眼,一面颤巍巍地挪着碎步给众人指路,这里可以宿人,那里可以栓马,这里有灶,那里有柴。一圈走下来,老驿卒尽力挺直的腰又弯了下来,额头上的冷汗却还在不停地往下渗。一个年老的妇人忽而说道:“小枝,给他一瓶清凉膏。”
    清凉膏装在一个精巧的瓷瓶里,老驿卒捏在手里,矜贵的不得了,他向那个叫小枝的女人讨教了用法,便欢欢喜喜地拖着残步往后院自己的小屋内去了。
    四下安顿妥当,谢清仪叮嘱岳小枝:“万事都需小心,吃的面喝的水都要用银针试探。”岳小枝笑道:“放心吧,又不是头遭走江湖。”
    众人将驿站里外搜查了一遍,除老驿卒外并无一个人,这才放心生火。少时饭熟,岳小枝盛了一大碗素面来献给紫阳,紫阳道:“我多大人,能吃这大碗?先给她们小的吃吧。”岳小枝道:“她们都有,倒是您该用点了,您都十几天没吃一顿饱饭了。”紫阳道:“人老了,脑子动的少,饭就吃得少。给你师父先用些吧。”谢清仪笑了笑,正要接过碗。冷不丁,李迎闯了进来,叫道:“不能吃,有毒!”劈手打落了碗。众皆大惊。岳小枝道:“水米都用银针试过,哪来的毒?”说着又取出银针,一探,无色。
    李迎道:“水米里是没有,毒都抹在碗底,无色无味的,只要沾着,就会中毒。”岳小枝慌了神,捡起碗底用银针一试,瞬间变成漆黑色。众皆失色,出门看,众弟子倒成一片,口吐白沫,捂着肚腹在地上翻滚扭动。
    紫阳忽然一叹:“该来的终究要来的。”众人正不解其意,驿站大门处并排走进三个番僧,中间一个唤作陀摩,乃是杨连古真的三弟子,另有四弟子寻秀和六弟子智圆。岳小枝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不知道我师父是大汗亲封的国师吗?位在你师父之上。”陀摩笑道:“你说的是,我师父劳苦功高,地位却在她之下,岂不让世人耻笑。若她今日死了,我师父就可以进位为左国师,也是我等做徒弟的一点孝敬之心。”
    岳小枝冷笑道:“发孝心也是要有本钱的。”拔剑欲上。谢清仪喝道:“退下,你不是他的对手。”寻秀道:“弟子不行,你做师父的来吧,你名声不小,武功却又如何呢?来来来,让小爷试试你的斤两。”
    岳小枝见他辱及恩师,心中大怒,挺剑刺去,只一招便被寻秀捉住右腕,夺了剑,那边智圆擒了她的左腕,将她双臂拉开,陀摩暴吼一声,一拳掏穿她的胸口,登时毙命。三人狂笑不止,众人都慌了手脚。紫阳道:“小枝中毒太深,虽败犹荣。”即令谢清仪缠住寻秀,李迎和雨荷拖住智圆。吩咐众人:“不必手下留情。”自己拔剑去杀陀摩。
    重病之后,紫阳功力大减,一时竟难拿下陀摩,谢清仪和寻秀只堪堪打了个平手,倒是李迎暗施小擒拿手,一招制住了智圆,张雨荷一剑穿了他的心。三人合击寻秀,寻秀心知不敌,且战且走,忽听得“砰砰”两声,紫阳被陀摩击倒在地,口喷鲜血,不能起身。陀摩挥杖往脑门便砸,谢清仪呼喝一声扑抢过去,一颗头颅被铁杖打的稀烂。紫阳得此机会,一招穿云剑刺穿陀摩左肋,李迎飞身又补了他一剑,没有刺中要害,陀摩强忍剧痛拖起寻秀便走。
    张雨荷正要追赶,李迎喝道:“穷寇莫追,由他去吧。”回身再看谢清仪,早已经含恨离世。张雨荷咬牙切齿道:“只恨张默山害得师祖内功尽失,不然岂会有今日之败?”紫阳对李迎说:“出去看看还有什么人能救的,我陪陪你大姐。”李迎含泪而出。中毒的六人中只有应古蕊内功雄厚挺了过来,其余五人不治身亡。
    李迎和张雨荷含泪将岳小枝等六具尸体收集在一起,正想来拖谢清仪的尸身,冷不丁见到一条人影在面前一闪而过,疾如灵狐一般,李迎心知不妙,急闯入正堂查看,却见紫阳的胸心口插着把短匕,业已气绝身亡。离尸身不远处,丢落着一把假胡须和包头布,正是那个老驿卒的。张雨荷和应古蕊当即哭的死去活来,李迎一时反倒不见一滴眼泪,她朝紫阳的尸身拜了三拜,淡淡说道:“把师父、大姐和几位同门的尸体火化了。”应古蕊泣道:“师父师祖死的好冤,我要找杨连古真报仇去。”要动,被张雨荷死死拉住,李迎喝道:“休要鲁莽。紫阳宫今日一败涂地,谈何报仇?给紫阳宫留点指望吧。”张雨荷也劝,应古蕊这才冷静下来,三人寻来干柴将八具尸体一起火化了。
    众人一身缟素回到紫阳山,守山的郝三姑陪着一个矮胖官员并宫中弟子在西来庄迎候。李迎不认识那个官员,就问郝三姑,不待郝三姑出声,那官员自己说道:“本官乃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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