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坡地》第九十九章大雪纷纷下,老张来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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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老大的那两张“外国语”画,他后来又念了好多次,还到外村去念,一直念到了大雪飞扬的隆冬,那两张纸就残破不堪面目全非了,老大也就不去念了。老张就把大寨精神,**思想武装起来的新农民,矛盾论、实践论和认识论结合起来讲,尤其是讲事物的发展规律,把螺旋式上升、波浪式前进的道理又给列宁主义联系起来讲。许多时候还现场复习现场提问,好多人都怕开会又舍不得挣的工分儿,有人就编歌说:
    大雪纷纷下,老张来讲话,费了半天劲,不知道说了个啥,要论说得好,还数魏老大!
    盖狗剩不受批评、魏老大受了表扬之后,赵老拐去了狗剩家好多次,每次石小彩都在,他歪扭着站立一会儿就走了。这天,他在狗剩门口等了大半天,眼看着小彩出门后就急忙进了门,狗剩正在炕沿上坐着烤火,老拐说:“咋样儿?咋样儿?该给兑现了吧?”狗剩一头雾水,问该兑现啥了?老拐说:“看是吧,你就是贵人多忘事,就是官儿大脾气长,小彩许下俺的事,俺想她准给你商量,她给俺说,老大那亩半地的事儿俺要给办好,就给俺铰条裤子穿,还给做好,她红嘴白牙许下俺的,就在井台上,这人证是俺,物证就是她那个红道道儿裤衩儿,——蹬啥眼,嫑着急,还有你那个蓝道道儿裤衩儿。当干部,人前人后人模人样,那说话就得算数儿,看!又瞪眼。俺知道,你要不点头儿,她敢歪歪脖儿?谁不知道,你喊声朝倒,叫她石小彩给跷起来俩腿儿再叉开,她就不敢耷拉下来给合上,——不管说啥,得兑现!要不,大北沟叫俺锯棵树顶账也行。”
    刚说完,石小彩就回来了,她拿起把生锈剪子在老拐眼前晃着说:“记性还真好,俺就是当不了穆桂英,也得当个杨排风,吐出去的唾沫钉上去的钉!先说好,俺做衣裳都是比着肉铰,你先给立个字据,在井台儿上你喝了口脏水儿,俺踅摸着这会儿你还浑身臭得不行,俺就不能闻臭味儿,一闻就头晕,一晕手就哆嗦,要铰到别的啥地方儿,也是你心甘情愿……”小彩说着,弯下腰来就比划,老拐扭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还干部家属,哼!像个流氓!”
    尽管魏老大把裹脚垴的亩半坡地当媳妇养,但坡地终归是坡地,地上的土全是掺了小石子的沙石土,他在全体社员大会上表了态,按队里的亩单产交粮食,剩余的部分才归自己,坡地的土薄不托水分,太行山一带属大陆性季风气候的少雨地区,队里的许多好地多数年份也只能收秋季,为了怕其他社员攀比,又照顾到劳动模范的劳动情绪,大队商量了一下,给老大订了每年交三百斤粮食的指标,第一年五月没有收,老大净余了一百斤玉米,第二年五月余了百余斤小麦,秋季缺雨水,老大只余下了种在堰边上的二十余斤绿豆。
    张雪梅心里越来越不舒服,她给老大说:“这榜样,咱不当了,俺这辈子,有个骨趔趔(骨趔趔:原意滚动,引申为粗壮结实)的孩子爹能相跟到死,比当王母娘娘都强,就听俺一回吧,——啊!不抵省下那点儿气力儿给了自己孩子大人。”老大总是哼哼哈哈地该干啥干啥。
    这天早起队里敲了钟以后,老大照例做他的“功课”,扎完了胡子后,雪梅把伸出来的两只手就又缩了回去,撅着嘴给老大说:“今儿不叫吹了,俺心里头堵得慌,俺的傻老大,听俺一回吧,俺寻思好些时候儿了,这榜样,就是个样儿,给在台子上唱戏一个理儿,文武场上敲鼓板指挥的那个人看起来最忙,就数他拿的那俩棍儿最短最细最轻,他吧嗒儿吧嗒儿一敲,台上的那个就得使劲儿翻跟斗儿,他再敲的急点儿,大锣小锣大鼓小鼓就一齐上,吧嗒儿吧嗒儿——咚不隆冬——才才锵!台上的那个使出来吃奶的劲儿一亮相,——戏成了,台上的那个却差点儿使死!那亮相万不能年年儿亮!狗剩,老张,都敲啥敲?把人都给使死了!”老大呵呵笑着,摸着腮帮子说:“呵呵,铰短了,给文武场一样,敲鼓没给敲到点儿上。”他轻轻地把门一关,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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