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幕1925》二零九章风云上海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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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在挑选负责上海事务的人选时,吴安平选张树声和马英图搭档,并不算很明智。
    如果排资论辈,张树声既是青帮的“大”字辈祖师,又是洪帮的太极山及长白山山主,无论哪方面的身份,放在当前民国的帮会中,都已高到不能再高。而上海滩最主流的帮会恰恰就是青红帮,因此,若将张树声派至上海行事,似乎是再适合不过。
    比如张之江,虽然同属青帮“大”字辈,但他并无洪帮身份,自比不上兼有华北五省洪门各山堂总山主身份的张树声,更适合到上海滩兴风作浪。[搜索最新更新尽在]
    但吴安平对张树声却不算太了解。
    如果他再了解多些,便会知道张树声素养虽高,实际却和“远东第一杀手”王亚樵的性』格有些类似,都是有点风就要把火煽大的人,只恨事情出得小,绝不嫌事情大。
    张树声一直跟着冯玉祥干,曾参与滦州起义,两次直奉战争,并在西北军南口战败后,曾助冯玉祥在绥远连设杀局,清除了当地的哥老会首领;而王亚樵更厉害,追随过孙中山,暗杀过军阀,辛亥革命组织过军政府』,也当过北洋的浙江纵队司令和国民政府』的安徽宣慰使,是个坚定到不能再坚定的暴力革命分子,斧头帮反倒是副业,纯粹是为安排生计。
    西北军瓦解,张树声随冯玉祥附了解放军,虽然还算惬意,且大增见识,但毕竟日子骤而安稳,心猿意马有些按捺不下。由于张树声在滦州起义失败后,曾潜逃上海,并当时加入青帮,在上海开山门收徒,社会关系相对丰富,所以吴安平选他和马英图搭档,但马英图地位虽不低,却偏偏是个相对更纯粹些的武人,面对这些事自然更愿意听从张树声的建议。
    由此,西北插』手上海的举动,便比吴安平当初的预计,更要激烈不少。张树声有吴安平这样强大的后盾,自然不再将上海滩大大小小的帮会势力放在眼中。
    顺利通过国民革命军第二师的检查站,张树声、马英图便带着黑水公司和陇东集团的两百余人进入了闸北。这里和南市一样,都属于华区,虽然相对民国其他地方,同样显出异样的繁荣,但只要留心观察,还是能发现许多繁荣背后的丑陋之处。
    闸北位于魔都上海的中心北部,南临吴淞江,东连虹口,西靠普陀,北接宝山,是上海通向全国的陆上大门。其境域东南隅西至北西藏路,迤东经新疆路、海宁路,折入北浙江路,
    北至界路、老靶子路,东至北河南路,南濒苏州河,其中有不到一平方公里地界被陆续划入了美租界,后美英租界合并,这块地界又并入了公共租界。
    闸北是上海地方士绅自辟的华界商埠,因地价低廉,水陆交通便捷,当时清政府』的一些官僚和民族资本家纷纷到这里投资,争购地皮,建厂开店,逐步就繁荣起来。目前,全上海有较大的工厂五百六十多家,而在闸北的就有二百六十来家,涉及缫丝、化工、制药』、印刷、粮油加工、机器制造、玻璃、搪瓷等二十多个行业,被誉为“华界工厂发源之大本营”。
    这里可说是当之无愧的上海华界商业中心之一。
    新闸桥以北一带,日到米船百余艘,沿街米行、米店近百家,是沪上著名的米业北市场所在地;大统路开设各类商店五十多家,有“闸北南京路”之称;光复路竹业行和新民路皮草市场闻名上海,是闸北西南部的繁荣中心;宝山路一带,以旅客为服务对象的商业、饮食服务业已形成规模,成为闸北东北部的繁荣中心。
    商业的繁荣必然导致人口激增,因为讨生活易,江浙各地尤其是长三角地带的破产农民、灾民、破落户、战争难民,便蜂拥而至,租界不好进,就都拥在闸北、南市等华区。上海两百多万人口中,华区人口能占到一百三四十万,而只闸北一地,就容纳了六七十万,相比租界,这里既有不逊于租界的繁华地段,也存在着成片的棚户区。
    哪里有钱,哪里就有人,而哪里有人,哪里就有帮会。
    一路行来,街道两侧,马英图见有许多白相人往来。
    上海俚语“白相人”,是张树声教给他的,这一称呼原本专指那些不务正业、吃喝玩乐、游手好闲的人,现在也用来称呼帮会分子及职业流氓。白相人有自己的圈子,也分三六九等。其中,靠祖上余萌的被称之为小开;骗吃骗喝的被称之为阿诈狸;靠女人的被称之为狼狗,而那些在街面上敲诈勒索、收取保护费的,则只能称之为流氓,还算不上很职业的流氓。
    一行两百多人,队伍拉得很长,但其中既有黑水公司特勤组这样格外彪悍的人物,又有陇东集团西装革履类似买办经理样的人物,看上去都不好惹,所以也不开眼的人,以为肥羊到了,敢上前招惹。
    张树声和马英图并行在队伍中间,边走边朝四周指指点点,小声向马英图介绍道:“你瞧,那些穿着摩登、干净、整洁、不显邋遢的,就是新派的白相人,老派守旧的白相人则一般喜欢穿纺绸长衫。他们和那些在街面上混的小混混、小无赖可不一样,要在帮会的话,都是一方头目、师爷或坐馆,而混混、无赖则只能充当打手。”
    “那些老派的白相人,对吃、喝、嫖、赌都很精通。每天早上茶馆是必去的,吃罢头汤面,还要泡壶茶与人聊聊天;到了下午就会去泡澡堂,谓之‘早上皮包水,下午水包皮。’;晚上则去戏院听戏,或是去赌馆玩两把,也有去妓』窑嫖的。论起来,黄金荣就是这样的白相人。”
    “不过,更时髦更摩登的白相人,是不屑去茶馆的,一般都要睡到中午才起床,然后,再西装革履挽上貌美女子逛街,累了就进咖啡馆,饿了就进西餐馆,晚上舞厅酒吧更是必去。有时去嫖嫖、去赌赌,那也是很正常的。青红帮多少还讲些传统,所以这类人一般混不成大亨,也做不了山主,都是干一些看场子或跑腿的事,身份有些,算是帮会的中坚。”
    马英图摇头道:“这样的人于世无益,真不如铲除。”
    张树声失笑道:“你倒比我还激进。不过,虽不能指望白相人是好人,但也不能认定白相人就是恶人,总不过好逸恶劳、游手好闲罢了。”
    能在街上看到的白相人,虽不算少,但也不算多。这与马英图心目中上海滩遍地帮会的印象似乎不符,不过当他问过张树声,听张树声指着街道两边的乞丐道:“那些也是帮会中人。”这才忍不住暗暗惊心起来。
    据马英图观察,这一路所见,鱼贯立着求乞的就超过两三千人。在每条马路上,尤其是在相对热闹的区域,都可以看见向人哀求的乞丐——老的、幼的、男的、女的、身体强健的、疾病残废的,光怪陆离,无奇不有。
    张树声道:“丐亦有群,丐亦有道。一般所谓的‘丐帮’,即是指乞丐的行帮,虽没有正式的山门,但有团头,有部署,有分工,有合作,一切行事都和帮会类似。上海滩被称作是‘东方的巴黎,西方的纽约’,是‘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文明的窗口,罪恶的渊薮’。的确,三十里春申,有巨大的工厂、高高的洋房,有光怪陆离的一切,但在这繁华背后,却潜伏着社会危机。”
    “上海滩本就有许多病态的东西,比如标金投机的过度,工厂商店的歇业,盗劫绑票的增多,淫』风赌窟的蔓延,离婚自杀』的习见,贪污贿赂的盛行,土豪劣绅的勾结,学校风气的腐败。由此,上海人谓之‘瘪三’的乞丐,就更容易大量出现。”
    “租界因为不允许行乞,还比较少见,而南市、闸北的乞丐集中点就有许多,当然,他们的大本营主要还是在城隍庙一带,其次是十六铺。南市的乞丐大都在小弄堂里居家的后门口行乞,他们大都住在城外南站,沪军营、煤清路、薛家浜、斜桥等地方,闸北的则主要在商业区行乞,他们大都住在太阳庙、柳营路、顾家湾、八字桥、曹家渡、苏州河一带。”
    马英图看见不少乞丐穿梭来往,为人开关汽车门索讨酬劳,也有许多十多岁的丐童,替人推黄包车上桥,从而获取些报酬,当然更多的则是跪地或上门哀讨,但不管是哪种方式,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时不时都会遭到辱骂,甚至拳打脚踢。
    他忍不住拿西北和上海做比较,自然便得出西北更好的结论,但由此也不由自问,在中国魔都都是这样一番情形,那在相对更凋敝的其他地方,又会是怎样的情形?
    张树声已有五十岁,世道混到他这种地步,早就堪称“人精”,见马英图若有所思,立时便猜到他大概有怎样的感触,遂安慰道:“最初看到总司令拟定的全盘计划,我就想到能用上这些乞丐行帮,所以你不用不忍心,我们很快就能给他们带来很大好处。回头我们就与陇东集团的人商议,看浦东新区、临港工业区、长兴岛基地等商业计划,能否用到这些人?”
    马英图恍然大悟:“肯定能!而且,乞丐是最贫困落魄的人,必定更珍惜来之不易的工作,这样自然而然会和我们一条心,实际对我们的好处的更大。”
    张树声先是微笑着点点头,继而又皱起眉道:“不过,免不了要费番手脚,不摆平那些个团头,这件事恐怕就办不成。”
    行乞的同行增多,谋生就日益困难,这使得乞丐群体不得不强化组织及分工,逐渐成长为有团体精神、严明纪律、基本固定经济来源、并按级别享受权利和履行义务的层次分明的社会边缘团体,也就是所谓的“丐帮”。
    各省来沪的乞丐基本按照省籍成群活动,人多势众的主要有凤阳帮、淮阳帮、山东帮、江北帮、江湖帮和本土帮。
    而各帮中又依丐头所示的“行乞之诀”,形成许多门派。如尾随行人行乞、夏天向人打扇的“钉靶派”,在地上书写自身哀启、告地状的“训子派”,开天门吞剑一流、并时常欺辱善良的“硬矗派”,唱道情、小调、声调悠扬的“唱春派”,及尾随妇』女哀求、假装残疾涕泪流涟的“哀党派”等等,都有相当“专业”的训练。
    所以,上海的叫化子是有组织的,有专利权的,便是那些一群一群的小叫化子,也都是属于不同的叫化子首领所管辖。这些乞丐首领,也就是所谓的团头或丐头,实际具有很大的势力。外国人牛不牛,有时候也不得不向丐头求助!例如,倘若遗落物件在黄包车上,只须找到丐头便得,只要捐出一笔小款给丐头,丢失的物件包准便能原物奉还。
    这些事情,人们在把一个铜板掷给一个叫化子时,当然是完全不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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