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奇侠系列》外传·血河车·人世间(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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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住他的手背,这时华危楼气得胡须战张,宋雪宜去加了一句道:“你要是真的英雄一世,为何连个女人都把握不住,嫁了给桑帮主?”
    宋雪宜的用意是激华危楼恨绝,起而攻击桑书云,自己俩人只要支持得一忽儿,让方歌吟毁了“震天鼓”,便不怕他了。
    不料华危楼听了,鼓声稍后,但神态却十分猖狂,哈哈大笑道:“贼婆娘,你少为贼汉子激老夫,姓桑的贼汉虽娶了伊小深,却未得到她的心,她最珍爱的三件宝物,一件也未送给了他。”
    宋雪宜扬声问:“什么最珍贸约三件宝物?”她是意图引华危楼说话分心,在他心神不灵时猝起袭击,却偏首微视,见桑书云神色惨然,心知问话,不尴勾起旧事,心中无限歉咎。
    华危楼恨笑道:“是不是连三件珍物也不知道,伊小深那里爱她,伊小深爱的是我!她的对联、古筝、绘像,既未送我,便跟她香消玉殡,永埋红尘去了,岂会交给了这贼汉!”桑书云听气得全身发抖,宋雪宜从未见过他如此恼怒过,从此可以揣想他对亡妻爱**之深。宋雪宜低垂蛾眉不语。华危楼又敌得数声,桑书云因奋力前行,企图手搏“倚天叟”,所以被震得经脉出血。
    桑书云低哼一声,不理一切,仍然前行,宋雪宜急相扶持,方歌吟浑浑噩噩中,只听得“对联、古筝、绘像”,不禁迷迷悯惜起来,暗忖:莫非是……当下吐气扬声道:“那卷轴绘像,可是一淡装女子,襟佩珠花……”。只听“ ”地一声,华危楼本是一拳往鼓面击下去,这下声响甚闷,旁人不觉什么,倒反是华危楼嘴角渗出血来。“倚天叟”的声音,像极吃力才问得出来地:“你……你怎知道?……那卷轴……还写些什么?”
    方歌吟努力记忆,道:“那卷轴上写笔势飞动、笔迹犹劲的‘发胡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同雪’……”华危楼向天惨叫三声:“是她!真是她!果然是她!”血已从他嘴边咯了出来,他惨笑问:“你……你还见看些什么?”
    方歌吟回忆道:“……还有一架古筝;”华危楼紧接问;“什么颜色的?”方歌吟迟疑了半晌,道:“……朱红色的。”
    华危楼揪然而笑,笑意里似有无限苦涩,道:“她……她送了给人……毕竟还是送了给人……”忽然眼神闪过一线希望,急道:“你在那里看了……这些东西?!”
    方歌吟见他如此神伤,心实不忍,照实直答道:“是在龙门急流之中,卫掌门遗体之旁……”华危楼一听,斜窜至,拳头不住擂在大鼓上,发出暴石璞瓦般乱响,一面瞪目唇张,呼息困难地喘问:“……是大师兄……她,她,她喜欢的根本还是大师兄……跟我……无关……我……自作多情……”神色萎糜至极,简直是若判两人,而且枯颓到不成人形。
    忽尔狂笑起来,挥拳向大鼓击去,一面狂笑问:“那对联……写些什么?”方歌吟你这**智疑狂,不忍相欺,答道:“朱弦一拂遗音在,却是当时寂寞心。”
    方歌吟**得一字,华危楼击鼓一下,一边笑一边打,凄恰至极,到得了第十四响,笑声遽绝,鼓声未沓,他仰天倒下,鲜血自嘴边不住溢出,又自悬空寺的石阶上缓缓流了下来。
    原来大凡以魔术心法慑人者,如遇强敌,对方将法力反震过来,自己必反受其害。“忘忧林”主陈木诛曾以“慑魂迷心功”对付天象,却给天象大师以佛门“狮子吼”所破,因此被震伤了经脉。而今华危楼知数十年陶醉的美梦,尽成泡影,伊小深由始至终,根本没有稍瑕颜色于他,他还以为是对方深蕴含情,不便表达,殊不知另有所属,便是大师哥卫悲回。
    这种打击莫可招御,也无可雪怨,他只有状若疑狂,自绝经脉,以鼓声反震,终致绝经断脉而残。
    “倚天叟”一死,其辖下的门徒顿失靠山,都纷纷投诚,桑书云兀自怔怔不语,宋雪宜侧首斜腕,若有所思,正在此时,白影一闪,陈木诛疾扑向宋雪宜,左手执“苍木庞纹古剑”,右手持“紫虚剑”,这两剑为大风道人所有,虽已被削断,但锋锐非凡,他知难有逃生之望,见宋雪宜显然是这下群雄的领袖之一,他未与之交手过,欺是她女子,想向偷袭于她,将之击倒,好威胁众人放他一命,所以猝起突袭。宋雪宜本机伶过人,冰雪聪明,若有人施暗毁于她,可谓小偷遇上了大盗,只是她此时心神不灵,神智恍忽,而桑书云、方歌吟他因“倚天叟”死得如此凄厉而忱日惊心,如驾相顾,眼见陈木诛就要得手,突然三道剑光,分三处袭来,一齐刺穿了陈木诛的身子。陈木诛惨嚎半声,便已毙命。这三剑原来是桑小娥、车莹莹、清一刺出的。这三女都是俏皮可爱、心细如发,她们三人先后曾在惨拼中遭受过敌人乍然偷袭,以作要挟,所以特别警醒,陈木诛猝施偷袭时,三人不约而同,一齐抽拔出地上“千手剑猿”所遗之剑,截刺陈木诛,陈木诛本已身受重伤,又变起肘腋之间,满以为一击得手,却枉自送了性命。三妹联手,居然一举杀了强敌,都自喜欢得呆住了,又有些不知所措。宋雪宜抬头柔笑道:“谢谢。你们都很好。”桑小娥笑道:“宋阿姨不要客气。”宋雪宜忽然眼睛一红,向方歌吟招手道:“吟儿,你过来。”
    方歌吟自惭卫护师母不周全,便过来跪下,宋雪宜知他所思,叹道:“我叫你过来,不是要责备于你。你桑姑娘对你很好……你千万莫负了她。”
    方歌吟一怔,有些更不好意思,连忙说“是”。桑小娥没料宋雪宜会当众这般说出来,两片红云陡地飞红了玉颊。
    宋雪宜依然叹道:“我是说认真的……不要像我和自雪……”又向方歌吟说:“让我看看金虹剑……”手拿金虹剑,仔细抹拭,轻轻弹拂,甚是爱惜。忽然抬头向桑书云一笑,像春雪融化一般悦矜可喜,道:“桑帮主,缘何无杰,悄何伤人心,帮主乃掌握天下正道之领袖,万万要看得开去。”
    桑书云一愕,不明所以,但见宋雪宜她神容甚是奇特,也不敢相询。
    宋宋雪宜微笑看方歌吟、桑小娥两人,道:“今后天羽门,就看你们的了。”方歌吟又是一愣。宋雪宜又向桑书云一笑道:“书云,你看我好看么?”
    这边桑书云也断未料到她公然放在天下群豪面前,会出这问话,这时山风猎猎,阳光明嵋,只见她皓玉般的人儿,如此探询,真个姬肠荡气,塞北的风光都为之明迷起来。桑书云本就磊落嵌奇,不拘世俗,当下坦然道:“好看,好看极了。”
    宋雪宜又是一笑,笑脸生春,无限低迷,只听她道:“这话我到黄泉之下,是要说与他听的……”说罢皓腕一翻,倒转剑尖,“啼”地刺入她自己的心脏,金虹剑登时一片血红,血自剑沿流下,流出了宋雪宜雪白的指缝。
    数人齐齐惊叫,人影条错,待要相救,已来不及,大家焦急若焚,但都不敢触及剑,怕拔剑反而速死,宋雪宜身子微曲,手紧执金虹剑,凄然笑道:“我有个请求……吟儿,这把剑就给我陪葬……”说至此句,轻哼道:“生……要能尽欢,死……”,终于香消玉损。
    方歌吟大叫一声:“师母……”创口暴裂,情急之下,竟晕了过去。余人俱不知这恨天教教主因何忽然间自杀而死。桑书云却悠悠出神,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喊:她是为了他!她是为了他……“他”便是宋自雪,七年前下落不明的他,今日彷佛仍在山头,或化作方歌吟、或化作宋雪宜,或化作金虹剑始终和大家在一块儿。
    桑书云却不知道,宋雪宜的死,当然主要是为了宋自雪,只是其中也有为了桑书云的份。自从毒杀宋自雪后,七年来,宋宜宜没沾染其他情缘,天底下她心里只有宋自雪,但见桑书云后,她的心里防垒开始动摇了。
    她开始冷若冰霜,却因桑书云对宋自雪比她想像中更义重,所以牵动了情丝,她是个烈性女子,她一定在自己未变心前,杀掉了自己,以绝这可能的发展,唯有这样,才对得起遭受自己残害的宋自雪。
    到最后,唯有死。
    方歌吟悠悠转醒时,群豪大多已散去,费四杀和钟瘦铃二人,也趁混乱中逸去。方歌吟父仇末报,自是痛心疾首,辛深巷善察色辨容,询及何事,方歌吟一一详告,辛深巷引咎自责,没逮住费四杀师徒。
    方歌吟当然表示不关辛深巷的错失。梅醒非却一直留在桑书云身旁,怕他有什么闪失。
    全真子、成问山、徐三婶等调度兵马,安顿后事,方歌吟想起“两广十虎”仗义相救,便想过去拜谢,但遍寻不获,李黑、胡福、洪华、兰俊龙等人,早已去如黄鹤。
    方歌吟谢别了诸人,见桑书云神色甚劣,哀伤含郁,桑小娥一直依假相傍,不敢稍离,方歌吟便也过去,垂手静立。桑小娥一直替他包扎伤口,涂上金创药方,方歌吟只闻衣襟发香,自认识桑小娥以来,东征西伐,一直鲜少有过此等骑旋风光。
    方歌吟一直谨慎相随,桑书云却是心里知晓。这时山岚激吹,衣袂翻飞,桑书云看似陶醉在山河秀色中,浑然忘我,但却忽道:“你用不置碍我。我不会有事的,你不必相伴。”说话的声音,方歌吟一时间好像岁月飞逝了许多,桑书云也苍老了许多似的。
    方歌吟自是不肯离去。桑小娥要逗桑谐云高兴,使说:“爹,我们了了此事,不如轻松一下,到书里玩去。”桑书云一笑,却不言语,心里忖**:当日他见伊小深郁郁寡欢,自己也曾经引她说过这话啊,对不料……想到清绝秀雅的宋雪宜之死,心中一悲。
    桑小娥见方歌吟楞楞地不会说话,将足一踝,撒娇道:“大哥,你说嘛,到那里去玩啊?”一面狠狠向方歌吟打眼色,方歌吟当然会意,但一是也自伤感中抽拔不出来,随即道:“到峨嵋去…!”猛才想起,自己听胡福等谈起,大侠萧秋水今年中秋,将到峨嵋的事。天地苍茫、千里回首,他真是想见那人。桑书云这时心中一紧,他毕竟是一帮之主,平日多照顾他人,最知人心里所思,他心里一惊忖**:不能因自己的老怀多愁,感染这两个年轻人身上去啊……这时辛深巷也一蹶一拐,艰辛地走过来,低唤了一声:“帮主。”
    桑书云执紧他的手,他的手暖如一颗温热的泪。辛深巷微微道:“帮主忙了这些日子,也该歇歇了,这儿有我和梅二,还罩得住。”桑书云握他的手,声音在喉里硬咽羞,他极力装作没啥事的:“你……你也该歇会儿了。”辛深巷正要摇头,却听梅醒非附掌大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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