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唐再续》第214章秦王之尊〔卅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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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相,王宗范这厮,死鸭子还嘴硬,愣是不肯说出剑门关中关防布局。直娘贼……依俺的脾气,对付这种人就该给他点颜色看看,俺瞧着这厮细皮嫩肉的,别的什么都不用,就拿块烙铁在他面前比划比划,估摸他就招了……”咄尔嚷嚷着从帐外进来,却见李曜、李袭吉和冯道三人盯着他看,不禁心里一虚,吭哧道:“右相,您看怎么办?”
    李曜示意了李袭吉和冯道二人一眼,对咄尔道:“王宗范是王建自幼年抚养长大的,不肯轻易背叛王建,也是情理之中,本相原本就没有打算从他口中得出什么确切的消息。再说,剑阁虽险,在本相面前却也谈不上固若金汤、牢不可破,没有王宗范提供城防布局,我等便仍按此前的计划来办便是。”
    咄尔精神一振,其实他的确不喜欢审人,尤其是在李曜还亲自交代不能对王宗范用刑的情况下,那简直就是受罪,王宗范倒是不哭不闹不骂人,但他一声不吭,不管咄尔问什么,他也只当自己是堵墙壁,让咄尔憋屈之极,要不是畏惧李曜军令森严,真恨不得亲自上去抽死这直娘贼的伪蜀国夔王。
    如今李曜一开口说按照原定计划办,咄尔就精神百倍了,因为在原定夺取剑阁的计划里,咄尔是被委以重任的。
    咄尔搓搓手,道:“那敢情好,其实要俺说啊,剑门关蜀军的兵力部署根本不必去管,只消右相的妙计奏效,剑门关不攻自破!不过话又说回来,那样的话,俺们这些厮杀汉的功劳未免成色就有些不足了。”
    李曜皱了皱眉:“战争非是儿戏,你手底下的儿郎们也都是活生生的人命,能用计减少伤亡为何不用?就为了你说的功劳成色足一些,就要多死伤几万人,那才好么?糊涂!”
    咄尔忙道:“是是是,末将糊涂,糊涂。”
    李袭吉笑道:“剑阁这边,蜀军不见了王宗范,必然震动,多半会对我南征大军更加提防,这样一来,蜀军的注意力也就都被吸引到了剑阁正面……恰好与右相妙计相应,这正是天助右相,此番平蜀之战定矣。”
    李曜微微一笑,心中却暗道一声侥幸,其实这次他亲自来剑阁北营,也只是打算动用秘密武器“火神液”夺下剑门关的,谁料机缘巧合之下,居然得了更好的一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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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门关,居大小、剑山的中断处。两旁绝崖峭壁直入云霄,峰峦倚天似剑,其状似门,故曰剑门。相传三国蜀汉丞相诸葛亮,依崖砌石为门,在大、小剑山之间架筑飞梁阁道。
    巍巍剑门地势险要,扼入蜀之咽喉,向为兵家必争之地。
    李白叹曰:“剑道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杜甫诗云:“惟天有设险,剑门天下壮。”
    当时王宗范还未赶到剑阁,而李曜已经将剑阁蜀军三员主要将领打探清楚,分别是王宗本、王宗儒和王宗谨,都是王建养子。王建蜀军汉中战败又失去利州之后,蜀军退守的避风港楼联“蜀道关头险,剑门天下雄”横披“眼底长安”的剑门关,这三人凭此险养尊处优,花天酒地,以为剑阁天险,万无一失。
    这天,他们又在剑门关城楼摆下酒宴。先是王宗本居中,王宗儒、王宗谨跟随左右在城楼上四下眺望,北望秦岭逶迤而至,东窥云台山矗立长空,西望摩天岭险峻挺拔。俯视剑溪河岸莽莽山峦尽收眼底。
    他们边看边谈,王宗本见唐军屯兵剑阁以北不再进击,不禁逸兴遄飞,道:“三国时蜀将姜维据守此关,魏国十万精锐之师被挡在剑门关外一筹莫展。”
    王宗儒附和道:“李存曜的军队再如何了得,毕竟不是猴子能纵跳攀登,如何能破我剑阁天险?”
    王宗谨也来劲了,嘲笑道:“李存曜他们除非都变成鸟鹊飞过去。”
    说着说着,酒已上桌,王宗本自然到了上首,王宗儒、王宗谨坐在左右。下方自然是按地位高低一路排开的各级将校。开席前他们余言未尽,王宗儒指着脚下的台关,雅兴大发:“诸葛亮妙算于斯,姜维魂归于斯,钟会被拒于斯,邓艾梦断于斯。”
    王宗本嘿嘿一笑:“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看那模样,分明是在说李存曜他们必死无疑。
    王宗谨连忙奉承道:“节帅英明,所言极是。”这几位都是蜀国掌门将帅,讲究高雅不能用大碗。于是就你一盏、我一盏,低吟浅酌,但毕竟不是真高雅,最后全都吃了个东倒西歪。
    李曜大军主力屯驻之地乃是昭化城,地处利州西南,剑门关东北。它是驿道上的重要关隘,向为兵家必争之地。姜维兵败牛头山,张飞夜战马超也都在此。是这次攻打剑门关的前沿阵地。
    李曜一来到这里,就四处登高极目远眺,摸索周边情况。他深知要夺取剑门关难于上青天!这天他在临时帅府之内,来回不停地踱步,冥思苦想,到底用什么方法才能拿下剑门关呢?
    正在这时,副总参谋长、两川行营副都统史建瑭求见,李曜自然命他进见。他进屋时行了个军礼,道:“右相,我等奉命在蜀军受降将士中征询攻关良策,有一降卒言,他有入蜀计策献上,末将自作主张,以带此人前来,正在门外候见。”
    李曜点点头,说请他进来。
    这位降卒走进来双膝跪在地上说:“小人张汵,关中人氏,曾为蜀**校,已投诚麾下,特来拜见右相。”
    李曜打量了一番张汵后说:“你找本相何事,可起来详述。”随即就吩咐左右一句:“赐座。”
    张汵站起身来恭身一礼、然后退坐席上,道:“末将虽远离故土,但不忘乡情不忘国!受右相感召,特向右相献上一个入蜀小计。”
    李曜听后颇为惊讶,道:“哦?你有何计帮助本相攻入剑门关?”
    “攻入剑门关之事,末将全然不懂,末将只能帮助右相绕过剑门关。”
    “嗯?绕过剑门?往哪绕?”
    “从关北的望喜镇过江东南行,再过万山之中的益光镇,翻过数重大山便到嘉陵江边。过江不远就是离关南二十里地的青疆寨。这时的剑门关就失去天险的作用了。此寨是剑门关通往成都官道上的最后一个寨子,凭右相十万雄师,要拿下青疆寨岂不易如反掌。”
    李曜边听张汵所说的来苏小径,边站在地图前、来回反复寻找了许久后说:“怎找不着你所说到嘉陵江边的小路?”
    张汵连忙解释说:“来苏小径确实存在!它蜿蜒起伏近百里,翻过十多座山,隐蔽在深山密林之中。莫说您是初来乍到之人,就是蜀国上下君臣帅将、军校也无一人知晓。如果地图上能看得出来,右相还用得着末将来说吗?”
    李曜想了想,又问:“西去青疆寨的嘉陵江水湍急吗?”
    张汵回应道:“正因为水流湍急,蜀军才没有在此重点设防。但水流再急,总比剑门关好过得多。”
    李曜被说得将信将疑,他凝视着张汵、突然冒出一句话:“那你又怎么会知道这条神秘的小道?”
    张汵不慌不忙地回答:“启禀右相,末将的家就在来苏小径上、三户人家的山洼来苏小村。说来话长,当初关中战乱,末将随家父入川,一次独自一人来此处山上砍柴,饿晕在山间、被恩公老樵夫救起,他见我忠厚勤快,就接受我落户、做了他的上门女婿。这里的人不外出远行,唯有我寻看家父常抄近路。”
    李曜又一次寒气逼人地、直视张汵的神色说:“你编得这般周圆,本相就会相信吗?说,你是不是受蜀军指派,诱骗本相钻进你们的圈套。”
    张汵斩钉截铁地说:“右相若不相信,末将可为部队带路。再不相信,可把末将扣留在此,先派人到来苏村,那里有末将的恩公和妻儿。”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曜也就不再啰嗦,直截了当地道:“既然如此,丑话、好话本相都说在前面,若查实你是蜀国派来害我的细作,你和妻儿老小连同九族都要全部杀光。你若真心投效朝廷,领我们绕过剑门关后,计大功一件,本相也当重赏于你,晋升三级、赏钱三千贯,决无戏言!”
    “谢右相恩典!”
    临时帅府今天格外森严,房内外过道上都加了岗哨。中书令、十二卫大将军兼两川行营都统李存曜召集攻打剑门关的重要军事会议。
    议事厅里,下方两侧各置三张双人几桌,副帅史建瑭和谋士李袭吉坐在左上席。
    临时充当行军转运使的冯道和利州刺史刘彦琮坐在右上席。朱八戒、咄尔、张光远、史俨等一众将领分别入座左中桌和右中席。其余偏将在左右的下席。
    帐幔后高悬“威镇险廊”黑底金字匾额,背面墙上大幅虎啸山林图。李曜身着帅袍端坐在虎皮扶靠椅、中央的翘角长案桌后,身后两侧站立着贴身侍卫。
    李存曜发声曰:“剑门天险,古称‘一夫荷戈,万夫莫前’,然则我等奉君命而来讨逆贼寇,再难亦须破之,诸君可各陈进取之策。”
    此时总参和随军参谋都没什么好办法,大伙也只能想着,不如就来个硬碰硬,强攻剑阁,以如今大军连战连捷的气势,剑阁天险也未必能挡!
    但李曜怎会有在这种天险之前硬攻的爱好,便说军校张汵的来苏绕关计,余等试论如何赴之?一并议决。
    憨娃儿一听不用攻坚就能直接杀进蜀国,抢先发言:“天下有这等好事,何不绕它一圈试试!”他虽然憨痴,但并非呆傻,也不是只管硬冲硬杀的性子,能给麾下儿郎多觅得几分胜算,何乐而不为?
    史建瑭则谨慎一些,道:“若有这样一条捷径,当年邓艾灭蜀,又何苦冒死去偷渡阴平关呢?”
    史俨笑道:“副都统言之有理,但三国邓艾不比今日,他没准只是没有找到张汵引路呀!”此话一出,逗得哄堂大笑!
    还是刘彦琮干脆,说道:“某还是觉得,不能轻信张汵的鬼话,我军如今气势正盛,还不如强攻剑门关,剑阁一陷,伪蜀国便再无勇气与我大军抗衡了!”
    李袭吉听到强攻,连忙说:“拼命打仗固然重要,这回面对剑门天险,还是要在巧字上下功夫啊!”
    咄尔也参加过军事学院的几次培训,这次难得地动了动脑袋,深思片刻后道:“来苏小径无须主帅亲往,可命一偏将先探路、再酌情增兵,来它一个南北夹攻取之。”
    张光远大为惊讶,立刻表示赞同,道:“先派偏将率数百士兵探路开道,即使有失,也不至于影响大局。”
    此时,史建瑭站起身来,朝李存曜双手抱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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