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湖剑歌》第七十八章玄甲难归西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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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阳皇城内,晋王寝宫灯火通明,歌舞升平不闻城外动荡。
    晋王搂着一位大臣之女甚是陶醉,此时老宦官出现在一旁,显得尤为不合时宜。
    陈以谋并不避讳,言道:“曹宣兵,朕知晓你与九弟有些恩怨纠葛,只是他连剑圣都能撼退,你又能如何?”
    老宦官最近冷笑,却不敢太过放肆,恭敬道:“陛下,方才一剑确实惊天动地,只是老奴也窥伺到了一丝隐晦……”
    “有话快说!”
    这老宦官心平气和,似乎天生便喜欢被主子呵斥一般,当即回答:“这几载光阴悄然而逝,但剑圣早已不是当年的剑圣,自打他回盘阳后,老奴便感觉再难与其争锋,而陈玉知毕竟年轻,洞玄境虽然稳固却始终不得要领真谛,想要撼退王越终归得付出代价,而他的代价便是修为尽失!”
    晋王眉尖一挑,顺势将怀中女子推开,这寝宫中的婢女也都是些人精,靡靡之音与轻歌曼舞齐齐停止,只听他急促道:“若真如你所言,当下不铲除这颗钉子,岂不是该碎上一句不知好歹?”
    老宦官缓缓跪下,嘴角带着些许笑意,作揖言道:“陛下,可否让老奴再出宫一次?”
    几声笑意似冷似温,陈以谋走上前将老宦官扶起,瞧了瞧他的巧士冠,又轻拂佛掌木饰,如贤君一般言道:“朕唯独放心不下你的安危……也罢,出宫几次都无妨,若真可取他性命,务必留些体面,也不枉先帝养育之情!”
    “老奴领命!”
    这老宦官先前如同丧家之犬,如今却重拾了杀心,他此前曾多次向陈玉知出手,但结局却都如出一辙,武当之人想要护其周全并不难,但想要永远保护他却不容易……今日这小子甘愿废去修为护李延山出城,真乃天赐良机!
    其实武当之上先不论他人,文曲归位后的齐白敛又怎会推演不出陈玉知的凶吉?兴许只是看到了更远的未来,故而才没有到盘阳施以援助……真武大殿内,李道子叹道:“也真是难为他了,这些年跌跌宕宕从未停止过。”
    小道士已然换上了一袭掌教长袍,这真武大殿如今香火鼎盛,他瞧着络绎不绝的虔诚客,淡然道:“师傅说过陈玉知的境界会比咱们走得更远更长,只要是与他有关之人皆在命局中,剑圣的修为便是由天道命运扶摇而上,今日他甘愿放弃绝代风华,来日必能踏破九霄云!”
    马蹄践踏,泥水四溅。
    玄甲龙骑朝着盘阳五郡方向飞驰,李沐梁此时眸中仅容得下黑袍一人,急促道:“陈玉知,你究竟怎么了……”
    俊俏男子一头白发更显惆怅,也没把谁当外人,一脸苦笑尤其无奈,轻叹一声:“无妨,修为没了就没了,人平安就好。”
    马岱一头雾水,听了背后男子的话语才回过神,当即静心感受,惊呼:“你这家伙,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
    三次燃境,一次比一次凶狠,换成别人兴许早就一命呜呼了,而这一次究竟有多严重,也只有他陈玉知自己知晓……王越为何会如此强悍他不明白,但若不全力以赴把事情做绝,又如何能护李延山出盘阳?代价自然不菲,境界没了可以再练,但心境没了却很难再去寻回……
    “嘘!你以为小爷想这样?这事儿回头再说,当务之急乃是如何平安返回凉州!”
    李延山早已注意到后方的动静,本不想掺和后辈们的叙旧,但从几人的言语里也察觉到了种种不妙,当即勒马缓速,森然道:“前些日子我已收到密信,雨亭当年的布局如今渐渐掀开,今日这盘阳五郡之外遍布西府之人,那些个乱世宵小想阻拦我们可不容易!”
    三人齐齐望向李延山,陈玉知虽然虚弱,却回忆起了当年郭雨亭那运筹帷幄的神色,若不是与漠北大战妄自动用了火攻三裁阵,兴许今日依旧能在凉州谈笑落子定江山,想到此处黑袍不禁一问:“盘阳五郡为何会遍布西府之人?”
    当下所有人皆十分不解,连曲兰也未曾听李延山讲过此事……
    将军唯独瞥了瞥陈玉知,双眸似乎在阐述一言难尽,叹道:“这事情与你也有关系,当年你助雨亭向天续命,曾言明须做上三件好事,故雨亭便善谋皆施,其中一件事便是把因故流放至军中的苦役统统释放,后面的事情你们也该明白了……”
    陈玉知并不意外,这郭雨亭当年便号称四府第一智囊,由此布局也不算什么大手笔,但这一念之仁兴许还真能成为救命稻草!
    女子卸下银盔随手丢弃,疾风骏马散长发,眼中依旧只有陈玉知一人,但此时却红了眼眶,碎道:“你明明在四处躲避西府军,就算到了西京也未曾想归来一叙,今日又为何要舍身替我们挡下王越,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本是山中不归客,却因浊酒留风尘,黑袍剑客从马岱身侧取下一袋行军烈酒,猛然一口气灌下,言道:“沐梁,我知道你怪我怨我,从一个大家闺秀蜕变为将领的过程一定很难受吧……这辈子我亏欠你们的太多,但命格一事本就无奈,我只想你们都平平安安,仅此而已!”
    女子不言不语,将军稍显迟暮,五郡之外暗藏杀机,一千玄甲龙骑视死如归,唯独陈玉知抬头望天,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豫州与并州交界,一处绝高山脉之上,陈天耀坐着木轮椅凝望盘阳,身后一人赫然是北府军师荀于,他疑惑道:“王爷,您既已修得双龙釜御,为何还要终日以轮椅出行?”
    陈天耀淡去往昔戾气,似乎成熟了许多,浅笑道:“双龙釜御自然可行走自如,但我想时刻提醒自己不忘仇恨!当年李延山在盘阳大殿之上挥动金鞭的场景至今仍历历在目,前些年每逢阴雨天便痛不欲生!冀州戎犬这一处鸟不拉屎的狗屁地方意味着什么你可知晓?父皇当年已经彻底放弃了本王,所有的一切皆拜陈玉知所赐……”
    荀于不敢多言,恭敬道:“探子来报,陈玉知一剑撼退王越,助李延山顺利逃离盘阳,代价颇为惨烈!”
    “什么代价?”
    “修为尽失!”
    陈天耀霎时捏碎木椅,起身一步扶摇远去。
    戎犬大旗高高飘扬,四万士卒离开两州交界处,直面东南方向袭去,手中一柄柄钢刀格外锋利!军师荀于遵循戎犬王安排书信一封,百里加急送往四皇子陈谦岐驻军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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