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迹》第二卷风起南荒第一百一十五章紫色馨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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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两个名字，一个是爹娘给我取的，一个是师傅给我取的。爹娘给我取的名字，是墨天歌，取自“天行无常，九道如歌”之意。师傅给我取的名字，是墨子歌。
    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明白这个名字中蕴含的深意。再准确点儿来说，其实我是不明白这个名字中，“子”的含义。
    我出生在一个小镇子的武族里，我的家族是那个小镇子的第一武族。我出生以后，镇子里的人都说我是“第一天才”。那时候我不是很懂，但我至少也能明白一件事。
    我的未来，一片光明。
    可是，好景不长，我的家族，我的爹娘，我的家人，全都死在一场仇杀之中。而杀死我爹娘的凶手，是皇境大能，他叫应天。那时候我就发誓，无论付出什么样代价，哪怕把我的灵魂作为交易，我都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上天待我不薄，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
    掉落墨渊后，我没有死。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的后福很快就来了，我遇到了我的师傅，他说他叫墨渊，我叫他渊师傅。渊师傅给了我新生，给我了拥有强大力量、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
    后来，我离开了墨渊，为了成为强者，为了找到应天，为了复仇，我踏上了属于我自己的道路。也许这条路会很难走，但我会一直走下去，直到我倒在这条路上。
    离开墨渊后，发生了很多事。我遇到了很多人，有外表冷漠内心温暖的冷漠青年，我欠他一顿酒，不知道何时才能还给他；有嚣张跋扈又自以为是的二世祖程乾，他的下场不怎么好。
    还有很多很多人……
    有两个女孩儿，留在了我的心里。
    第一个女孩儿，名叫“赖梦恬”，她是一个温柔恬淡的女孩儿，她为我付出了一切，甚至她的残魂执念，也因为我而留在了不归海，一个永无天日的地方。
    对于梦恬，更多的是心疼与呵护，是想要一辈子都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点儿伤害的爱怜。
    第二个女孩儿，名叫“洛紫馨”。她和梦恬很像，馨儿和梦恬一样的善良，一样的美丽，一样的温柔。但她们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人，与梦恬相比，馨儿少了一分害羞，多了一分活泼；少了一分婉约，多了一分灵动。
    馨儿是我真正意义上，爱的女孩儿。
    小的时候，娘亲经常与我说：“小歌，你要记住哦，男孩子一辈子只能爱一个女孩儿，不可以三心两意哦。”
    我曾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专一的人。可是现在，我的心里却装着两个女人。更让我自己都觉得荒诞的是，我很清楚自己真正爱的人是谁。
    也许，我不是一个专一的人。
    ……
    我现在在妖兽山脉，狐族领地里的浮屠峰第四级里头。坐在我对面的老人，她说她叫“酒婆”。她穷尽心血，酿了三杯酒，其中一杯，名为“生死相依”。
    我喝了这杯酒，醉了。
    在这杯“生死相依”里面，我看到了两个女孩儿，梦恬和馨儿。直到这杯酒之前，我一直固执的以为，自使至终我所爱之人，只有馨儿。
    原来，我真的不是一个专一的人。
    在某个时候，我已经先于馨儿，爱上了梦恬。关于梦恬，我已不想多说，我欠她的太多，她已经在我心里面扎了根，再也离不开了。只是馨儿，让我充满了愧疚感。
    ……
    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直到遇见馨儿。
    那日，我从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里头醒了过来。我刚睁开眼睛，金色的阳光就跳进了我的眼睛里面，有些刺眼。我抬起手，遮住了阳光，半晌才慢慢适应了这温暖的阳光。
    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窗台上有一盆纯白的水仙。我从床上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做出了最简单的判断，这是一间女孩儿闺房。原因很简单。
    第一，香气。这种香气，是女子身上特有的香气。
    第二，铜镜。对镜梳妆，大约也只有女子才会这么做了吧。
    正当我疑惑着自己身处何地的时候，房外穿来鸡鸣犬吠的声音，空气中还飘来丝丝缕缕的草药味儿。微风从窗边走过，纯白的水仙身姿摇曳。
    好安静。
    可我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不是因为环境，而是我自己出了问题——我的武元力消失了。好在，小胖子的一番解释后，我总算是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
    若是再重演一遍墨渊的剧情，那实在是太悲剧了。
    我下了床，发现自己身体竟然有些虚弱，可能是因为在床上躺了太久的缘故。我慢慢地挪动着脚步，走到了门口，往外望去。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馨儿。
    馨儿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衣裙，正在药田里弯腰采药。那如瀑的三千青丝散乱在身后，几缕长发顺着耳廓落了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隐约可以看见那点点绛唇，微微翘起，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愉悦的事情。
    风吹过，药田掀起翠绿色的波浪，也吹起女孩儿的裙摆。恍然间，我觉得馨儿就像窗边的那盆水仙。
    纯洁，素雅。
    得知自己失去了武元力，我的心一直有些烦躁。可看着馨儿的背影，我的心却慢慢地平静下来。她的身上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气息，那气息让人心神安宁。
    蓦然，馨儿转过身来，她看到了我，露出笑容，道：“你醒啦！”
    那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梦恬。也许我不应该在那时候想起梦恬，但我就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梦恬，甚至莫名奇妙地就沉浸在了回忆之中，连馨儿走到了我的面前，还不自知。
    馨儿朝我摆了摆手，我吓了一跳，向后倒去。情急之下，我胡乱一抓，竟抓住了馨儿的手。我倒在地上，馨儿倒在我的身上。那一刻，我们离得很近，四目相对，唇齿相连。
    我开始相信一见钟情了，那一刻，我爱上了馨儿。
    ……
    天隐村是个宁静祥和的小村庄，除了夜晚。烟爷爷和馨儿，还有村里的叔叔婶婶们都重复又重复地告诫我：一旦入夜，千万不能离开房间。
    长辈之言，不可不听。我从来没有在晚上离开过房间，即使我对入夜后的天隐村充满了好奇心。可是，有些事情是注定了的，有些命运是不可以更改的。
    那天晚上，一只眼睛出现在我的窗前。
    那是一只死人的眼睛。
    当时，我害怕极了。是的，害怕，哪种久违了的情绪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身上。自从在墨渊上，经历了那个狂风暴雨的血夜之后，我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了。
    原来我错了，我不是忘记了“害怕”，我只是强迫自己忘记了“害怕”。可是，当面临着未知事物的时候，人类与生具来的“害怕”在我身上迸发出来了。
    幸好，害怕也只是一瞬间的……好吧，我承认，其实我害怕了一段时间。可是，当那只死人眼睛每天夜晚都出现在我的窗前的时候，我开始适应它了。
    见怪不怪，大约就是这样吧。
    我开始打量那只死人眼睛，可是隔着一扇窗户，我能得到的信息很有限。我知道，冥冥之中，这只眼睛的出现，是为了引诱我离开房间。
    那就如其所愿吧。
    夜里，我打开了房门，踏出一步，两步，三步……我失望了，因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难道烟爷爷和大家是在骗我吗？不，怎么可能！
    我摇了摇头，驱赶出这个不应该出现的念头。当务之急是查看那只死人眼睛，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抬起脚步，转过转角，我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哪怕对方真的是个死人。
    但……
    空无一物！！！
    刺骨的寒气在一瞬间爬上了我的脊背，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我的眼中倒映出不一样的色彩。空荡荡的天隐村忽然变得吵吵闹闹的，千奇百怪的生灵突兀地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
    与此同时，我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声音很杂乱，但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他们”想要吃了我。
    我想要转身逃跑，可身体却不听使唤了。眼看着“他们”渐渐靠近了我，万念俱灰之下，一个温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如获新生。
    我遇见了孟娘姐。
    孟娘姐拉着我的手，她的手很温暖，就像娘亲的手一样。因为这个，我毫无保留地相信了孟娘姐，包括她所说的一切。我知道，从理智上来讲，我不应该盲目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可我无法抗拒自己的感情，正如我无法抗拒自己同时爱上了两个女孩儿。
    孟娘姐带我去了不归海，那是极武大陆第三禁地。在那里，我“看”到了两朵花，孟娘姐告诉我，那是彼岸花。我知道，那就是解开我修为禁锢的东西。
    太阳重新升起的时候，孟娘姐给了我一支发簪。孟娘姐告诉我，身上只要带着折枝发簪，就能无惧夜晚的幽魂。
    那时候，我问孟娘姐，能不能也让另一个人无惧夜晚。孟娘姐告诉我，只要一直牵着那个人的手，就算再黑的道路，也不必害怕。
    我笑了，笑得很开心。
    馨儿，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想要看一场日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