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带着契约来》第七卷光与影的旋律第十五章逆袭（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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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间，所有人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这边。
    人头攒攒的广场上鸦雀无声，只有战马的喘息和攒蹄声。
    伯恩惑地看着这名突如其来的光明教徒，举起的手依旧悬着。而那些军团统领们则将目光转向了军情五巨头。
    一名甚至连正式教徒都不是的普通信徒忽然跳出来阻挠典礼——这通常是热血青年才会做的事情。而热血青年通常又是替罪羊的代名词。比起关注一名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的光明教徒，这些军团统领们更在意那些大统领们对这种公然挑衅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自从约瑟夫事件中雷纳因的受挫和四大巨头的临阵倒戈，荣耀堡军方这趟浑水已经愈见浑浊了—甚至连一向对人类政治不感兴趣的精灵都已经明确表态——这一切都证明这是一次波及很大的权力洗牌，但没人知道里面的水有多深，每个人都不愿意站错队。以至于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出来呵斥安度因。负责警戒的士兵们也只是围拢着他，没有一拥而上。弓箭手们也是引而不发——这也就是安度因胆敢站出来，置身刀剑所指，并且用一句似是而非的抗议吸引注意力的原因。
    雷纳因愕然回头，望向台子，看见上面一触即发的局势，不由地皱眉，事情大大地超出了他的预料。他转过脸来看着拉西欧，脸上的刻意表现出来的不耐已经变成了冰冷的抗拒：
    “这就是你们的‘办法’？”
    拉西欧看向科恩斯特，后者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一无所知。
    看台上，短暂的沉默之后，终于有了反应：
    “逮捕他！”五巨头的席位上，有人这么大声说。
    雷纳因没有出面，又没人愿意第一个站出来，那么做出头鸟的只能是名义上的东道主，左赛敦龙翼军军团长了。
    这个命令颇具玩味，逮捕，不是格杀或者捉拿。
    能够在国家危难之际还巍然不动，固守整个西南大陆隘口的人自然不是什么庸人，他地选择是对的，因为只有兽人威胁中首当其冲，和荣耀堡利益息息相关地他们才不需要避嫌。没有搭理安度因的话茬，也没有直接射杀，而是选择逮捕他，第一时间摁灭这点星火也是对地，毕竟现在还是典礼，众目睽睽之下不能作出太多会引起猜忌的事情，只要控制住场面，事后公众们再怎么猜忌，也是几句解释就能摆平，而且那也不是己方要面对的难题，那是雷纳因的。
    这样简单而直接的命令让安度因接下来的准备完全失去了用武之地，预计中至少为米勒弗兰争取接近目标的计划也搁浅。不过这点时间已经够了！
    在听到安度因地大喝之后，米勒弗兰就明白了这名搭档的意思，他要继续执行计划。他尽量不引起注意地爬起身，瘸着腿向下面退去。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紧张地注视着安度因，伤势和表情假装得还挺像，不过紧张倒不是假装的。几名士兵甚至主动为他让出了通道。
    与此同时，士兵们也开始了进攻。安度因身边早已经空出了一个大圈，那些身上挂着各种防护装甲的法师们在第一时间就闪到了一边，他们不是怕被伤及——安度因这种二流法师还不至于能伤害到他们——而是怕被误认为这个疯子的同伙。和他们相比，光明神殿方面的主教就显得不太聪明了，这名瘦小的红衣老头儿冲着安度因焦急地大喊：“你在干什么？科恩！你在干什么？！”
    他是安度因地引荐人之一，也是带他入场的人。是一名虔诚的信徒——仅此而已。这种时候明显应该和安度因划清界限，而不是浪费时间去试图控制事态。既然安度因这么做了，自然不可能因为别人的几句呵斥就罢休，主教这么做只会给别人一个果然‘关系匪浅’的既成事实，相信事后不管安度因是不是被问罪，光明神殿在荣耀堡——甚至在联合议会上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只要奥兰纳学院和军方作表率，没人会放过这样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重铠斧侍卫开始行动，他们都是精锐士兵，不需要太多的命令，迅速围拢，翻转斧面，用足有一拳宽的斧背为攻击面，朝安度因挥击，精确地执行命令，作出不致命攻击。
    安度因手中的火焰一黯，下一瞬间却蓬勃而起，明黄色偏红地不纯火焰瞬间腾起，盖过了整个身体，形成一道一人高的火浪，朝外面席卷而去。斧侍卫纷纷举起单手，用臂铠挡在面门上。
    作为近卫，这些人地盔甲当然也是制式的，不过比起普通将士，显然更为精良。拥有相当不错防御力之余消魔能力也很强，罕有能伤害到他们地瞬发法术。唯一的弱点在面门，但是良好地训练和快速的反应可以弥补这一点。
    依仗这一点，这些侍卫们在战场上成功地抵挡了无数次兽人刺客和妖术师的攻击，保证了指挥系统的畅通和良好运行。只可惜，这一次他们面对的不是纯正的法师也不是纯正的刺客，而是众生之门的高阶探员。他要的不是舍命杀人，而是吸引注意力，仅此而已。
    火墙就像是涟漪一样荡漾开来，又像音波一般刮过看台，将所有人都囊括进去，然后却消弭于无形。没有造成丝毫的伤亡，甚至空气中残余的，也仅仅是一丝丝脉脉的余温而已。丝毫没有半点火系法师逼人的热意。
    所有人都楞了一下。一名法师的手穿过法力盾，感受了一下残留的法力余烬。然
    说：“没有火！”
    另几名高阶战斗法师也察觉到了异常，高声说：“是没有火！”
    “也没有人！”重铠斧侍卫队长沉声说。
    重铠斧侍卫们睁开眼，面前空空如也，只有一小堆散落的，尚有一点明火吞吐，似某种可燃物灰烬的东西。那名光明教徒打扮的暴徒在这个所有人都闭目自保的瞬间脱身而去。
    士兵们茫然地提着斧头，茫然四顾，城墙上的精灵弓箭手们却依旧引着弓。伯恩思考了片刻，慢慢地放平了手，弓手们垂下了箭头。
    这时候同样被闪花眼的雷纳因才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他转过头，大力推开如临大敌的侍卫，怒声质问拉西欧。“我不是说过不要这么做地吗？”
    他精心准备的现身典礼被破坏殆尽，心底里突然腾起地怒火再也遏制不住了。
    “我们没有！”拉西欧平静地说。
    “没有？”雷纳因揪住了拉西欧的披风绶带。
    现场一片哗然，乱作一团，米勒弗兰踉跄着跑下台子，穿过蜂拥而上，封锁现场地士兵流，朝一边走去。攒动的人头间隙中可以看见雷纳因愤怒的侧脸。他一边留意着不被拥挤的人流挤压到，一边朝他迅速接近。
    看台上，军团统领们的看戏模式宣告结束，事情一瞬间发展到这种程度是谁也想不到的，他们都开始给自己的部队发号施令，尽量避免混乱。不过尽管如此，事后统计还是被踩死了数十人，大多数是平民，死于惊马和群众性恐慌导致地过激行为。
    “用用你的脑子，统帅大人，如果我们这么计划了，那为什么还要冒着暴露的风险和你在这里说话？你的狗儿还拿着剑盯着我们呢！”看台下，看着失态的雷纳因，科恩斯特嘲笑道。
    雷纳因表情一滞，然后松开了手。
    科恩斯特继续说：“不过如果你接受我刚才的提议，也许就不会有现在这个场面了。”
    雷纳因不再和他计较，转首看，原先井井有条的典礼已经乱了套，群众被刚才那个声势浩大地烈焰花环吓坏了，纷纷夺路而逃，却因为交通被管制而无法迅速疏散，潮水一样涌向三个出口，却被堵在哪里。贵宾观礼台上的商贾和贵族大呼小叫，不时有人因为拥挤而摔下来，瞬间消失在下面黑压压的人群之中，连一个小小的涟漪都无法泛起。各个军团的士兵开始试图控制局面，只是收效甚微。士兵擅长的是厮杀，不是翻转已经失控秩序。
    “现在怎么办？”雷纳因颓然，推了一下头盔，露出汗津津的额头。“现在怎么办？”他不想向这两个家伙求助，但眼下的情况显然已经不是一名空有虚名的统帅能够控制的了。那些身份显赫地家伙都是他动用私交请来的，为地就是向所有人展示一下雄壮的军容和自己地权势而已。按照他的计划，统帅地虚职不久后就会被解除，自己将荣归故里，而这些人则会成为自己的支持者甚至仰慕者，为自己顺利接管封地打下坚实的基础——可现在却
    拉西欧和科恩斯特没有回答，目光越过雷纳因的肩头，表情微露诧异。
    看台上一直冷眼旁观着混乱的伯恩这时候猛地站了起来，目光紧盯人群，人群之米勒弗兰匆匆地穿行着，在四周攒动的，士兵们黝黑微亮的头盔之中，战斗法师团的赭色兜帽异常醒目。
    “.米勒？”科恩斯特认出了来人，诧异地问。旋即立刻想到了什么，：“刚才是你？”
    “不是他，是安度因！”拉西欧立刻反应过来。
    “他是谁？错了什么？”雷纳因问道。他被眼前的情况搞糊涂了。
    他的两名侍卫抽出了剑，挡在米勒弗兰的面前，却立刻遭到了科恩斯特和拉西欧的后脑攻击，瘫软倒地。
    雷纳因惊叫了一声，试图反抗，却已经晚了。米勒弗兰的法杖点在了他的肩头，瞬发充能蛋跳跃的细小电弧在盔甲的间隙弹动，他全身麻痹，瞬间失去了动弹能力。
    看到这一幕的伯恩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大声喊道：“莎娜！！！”同时指向米勒弗兰。城墙上，骑士中尉，精灵游侠莎娜举起了弓，箭头对准了后者。
    人群中，虽然一直没有配合过，但是在这一刻动起手来却无比默契。同时放倒三人的三个人互相望了一眼，均露出了一丝笑意。
    “没时间解释了！靠近我！”米勒弗兰说着举起了手中的超视距传送卷轴，正准备捏碎，却听见了一声清脆的折响，他回过头，愕然看见科恩斯特冲着他扬了一下眉，手中是尚且捏紧，没有生效的卷轴。
    莎娜眯着眼瞄准，她知道雷纳因是不能被伤害到的——至少不能伤在自己手里，所以她在等，雷纳因绵软跪倒的一瞬间，机会来了。两个疑似袭击者的身影在她这个角度重叠在了一起。
    —完美的角度！
    她松开弦，狙杀专用的透甲铁羽箭穿过云层漏下的阳光和广场上腾起的喧嚣，静默却势不可挡地激射而去。
    “**！”米勒弗兰看着科恩的手，说。
    下一秒，一团白光腾起，笼罩住了他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