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灯仗剑录》第十八章曲折迂回[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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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且看那爹爹怎样寻找?”
    鹰钩鼻子点头道:“不错,你那爹爹是个大瞎子,我们就是挟持了你,然后藏在他的眼皮底下,他也是发觉不得的。”完颜玉真听他口气狂妄,更是愤怒,一脚往他的腿上踢去,却如撞在了石头上一般,好不疼痛。黑胎花子见她龇牙咧嘴,道:“你这女娃娃,就是使尽了浑身的气力,又能有多大的能耐,他练有铁布衫的外家工夫,你再要挣扎,不过是自讨苦吃罢了。”
    完颜玉真骂道:“你们还不松手?若是就此投降,或许我会饶你们一条性命。”
    众人道:“我们这些花子的性命本来就不值几个钱,你爹爹有本事拿去,便由他拿去好了。只是你,往往放不得。”
    一个小花子将墙角的几叶芦篾搬开,竟然露出一个洞穴。鹰钩鼻对那两个仆人道:“回去告诉你们将军,就说我等只求财,不害命。他若识相,三日后正午时分,带五千两黄金到城南山神庙换回女儿,只准一个人去,不准带兵,否则便准备替这泼辣丫头收尸吧!”一帮人哈哈大笑,带着完颜玉真从墙洞穿过。
    那两个仆人吓得目瞪口呆,待他们走远,听不得什么动静,方才回过神来,跌足道:“这可如何是好?”一人看见地上有件物什,俯身拾起,咦道:“这是宗王爷府上的通行令牌么?”另一人细细打量,道:“不错,我认得,这正是宗王爷府中的令牌。原来这些人冒充丐帮的花子,其实真实身份,都是完颜乌蒙的手下,只是他为何将小姐捉去?”一人蓦然一念,道:“是了,我想起来了,数月前他曾遣人来府上提亲,要老爷将小姐许配给他的儿子,结果小姐心系洪公子,闻言大怒,操起棍棒便将媒婆打了出去。莫非这宗王爷不死心,想出如此法子,要来抢亲不成?”二人惊惧不定,慌慌张张逃去。
    丁晴道:“我们也去看看热闹,我知你素来欢喜英雄救美,若是将那完颜小姐解救出来,说不得她感激之下,便忘了什么洪公子,而甘愿对你以身相许了。”陈青桐哭笑不得,揶揄道:“你我一并救她就是了,其后你再扮作男装,想必与那个俊美的洪公子一模一样,自去当她丈夫好了。”
    二人嘻嘻哈哈,越过墙洞,见前面有个岔口,但三条道路皆是通往人多繁华之地,只有余下的一条小路专在偏辟巷陌中转悠,料想那帮叫花子抓着一个大姑娘,断不敢走前三条道路,于是匆匆插入巷陌,进行追踪。他们走不多时,看得一处院墙,并无门户,大出意外,不想走来走去,又是死胡同。丁晴咦道:“他们的行踪倒是隐秘。”陈青桐灵光一闪,道:“晴儿,我们在巷中看得有木板草堆,莫非那里又有门户?”二人往回走去,不过几十步,见一处墙角放着一些松散草垛,挪开一看,里面果真又有一个门洞。丁晴笑道:“你倒聪明。”弯身钻了进去。
    两人在洞中再走几步,转过几道墙弯,便见一处花园,虽是景致陈旧,却也有些清雅,杂草似乎被人整理过。丁晴看见墙边有一座草亭,简陋粗糙,竟有二层的结构,不觉笑道:“上去看看如何?”携着陈青桐的手臂,攀爬上去。他们举步甚是小心,唯恐草亭结实不足,走着一半忽然塌了下来,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二层周围有护栏,不过是些枯绿扁竹而已,墙外就是一条车水马龙的街道,对过正有一座门户,牌匾之上,高书“镇南大将军府”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未几,但见那两个仆人匆匆跑来,边跑边哭,大声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小姐遇上了强盗,被他们给掳走了!”行人好奇,纷纷侧目。陈青桐道:“这不是那完颜小姐的随身仆从吗?”丁晴莞尔,道:“可不就是他们么?”
    门口的守卫官兵哈哈大笑,揶揄道:“阿大,阿二,你们又在胡闹些什么?小姐那般凶悍,别人避之唯恐不及。那强盗便是将你们捉去,也断不敢挼她的虎须。”阿大一抹眼泪,怒道:“你好大的胆子,小姐的确被人捉去了,你怎敢肆意玩笑?”阿二摧胸顿足,哭道:“强盗若是真将我们捉去了,替下小姐,那也是我们的福气!”官兵闻言,见他二人神情极其惊惶,不似玩笑,不禁骇然,彼此面面相觑,惊愕道:“小姐真的被捉走了?”好半日回过神来,忙道:“你们陪同小姐,却惹下照应不周的祸事,其罪不小。还不先去通知管家,且看他有何主意?”阿大与阿二不敢怠慢,匆匆奔进院中。
    丁晴扯了扯陈青桐的袍袖,道:“别看了,找那些稀奇古怪的叫花子才是正事。”陈青桐点头称是,道:“他们藏在大将军眼皮底下,我还以为是个玩笑,不曾当真,不料果然如此。正是兵法‘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道理。”丁晴笑道:“所以他们大声说自己是丐帮的弟子,教那阿大、阿二生疑,又故意遗落一块完颜乌蒙王府的令牌,只怕也是计谋之一。”
    二人下了草亭,转到假山之旁,忽听脚步声响,相互使个眼色,便在暗处伏下。
    远远走来两人,一人扛着锄头,一人背着竹篓,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在假山之前不远的草圃停下。一人道:“就在这里埋下种子罢,待明年花开,请黄长老过来看,说不得他心中高兴,好处自然不少。”另一人道:“你我都是吃千门要饭的乞丐,不是园丁花役,为何要来干这杂活?论起好处,黄长老生性吝啬,他能给你我什么好处?”陈青桐透过石头缝罅打量二人,心中不觉暗暗吃惊,低声道:“他们的衣裳虽算不得华美,可是也整齐朴素,如何会是乞丐?”丁晴窥附耳低声道:“你忘了丐帮中也有净衣派么?”
    陈青桐恍然大悟,先前那人道:“你好糊涂,若要金银珠宝,你我不能去偷去抢吗?何必不识轻重,去冒犯这铁公鸡?休说他武功远高于你我,一掌一棍便能叫你我成为黄泉游魂,他就是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将你我为难,你我也受不起。”
    另一人将竹篓放下,冷笑道:“这话我不信。”那同伴抡起锄头,一边挖土,一边道:“你不信?哼,我丐帮与魔教屡屡冲突,每年都有几场恶斗,他要指名派你上前,依你目下的武功,能保得住性命回来?”另一人愕然,半晌不语,许久才说道:“争斗之事,派兵遣将,不是帮主他老人家定夺么?”那人道:“帮主日理万机,巡游各地,哪能顾得过来?何况黄长老也极有办法,左右调度,玩弄手脚,每次出战,污衣派的倒霉蛋们占了大半,而其中尤其以梅铁心舵下弟子居众,这不摆明了是在护短么?”
    另一人喃喃道:“梅长老可是个忠厚人。”
    陈青桐想起当日在济南侯行营之事,袁伯当欲挟持貌似林姑的女子为质,自己出手阻拦,独丐帮的污衣派长老梅铁心大声赞扬他的言行,心中不觉忿忿:“那位梅长老看上去比那姓黄的的确要正直得多。为何老是被坏人设计,屡屡吃亏?”丁晴见他神情有些异样,她本是冰雪聪明之人,略一思忖,已然将陈青桐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低声道:“那位梅长老虽多次与魔教过不去,但是听说他也是受到魔教上下教众推崇、敬重的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夸其武功高强,有勇有谋,是个了不起的汉子。”陈青桐道:“是么?”旋即点头道:“不错,只要是英雄,就算站在敌人面前,也若明日皓月一般,光辉为人仰视。”
    丁晴伸出两个手指,悄悄道:“他在丐帮中仅是八袋长老,论起帮中的声望,据说只在丐帮帮主韩青镝与几位九袋长老之下,乃是下一任新帮主的热门人选。”眉头一蹙:“可是他平日树敌不少,便是帮中内部也有一大批冤家仇人,且多半为净衣派之属。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黄长老,想必就是其中之一。”陈青桐心道:“这是一定的了,如果他与梅长老齐心,又怎会故意推诿,一味保全自己净衣派的实力,却推污衣派的兄弟去与魔教厮杀?呸!他们也能称得上‘兄弟’二字?真是羞杀人也。”
    两个净衣派的弟子自在除草播种,全然不知背后有两人蹑手蹑脚绕过他们,转到院门之后,犹自在感慨帮内的种种纠纷。陈青桐与丁晴跳到走廊上,心中却有些烦愁:“也不知完颜小姐被他们关到了哪里?”他左右查看,见这里屋宇层叠,挑檐累累,大小房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且空档之处皆有净衣派弟子严加把守,稍稍弄出动静,立时便会被发觉,一时踌躇不已,不知如何是好。丁晴微微一笑,道:“白日里行动不便,你我先找一处房间歇息下来,待晚间再来行事。”找到一处僻静所在,将耳朵贴在听了片刻,里面安静无恙,确定无人,当下推窗而入。
    陈青桐跟着跳进,轻轻将窗户掩好,叹道:“夜间黑灯瞎火,只怕更是不易。”丁晴笑道:“你莫担忧,本山人自有妙计。”陈青桐见她胸有成竹,又知她足智多谋,心中渐定,笑道:“既然女中诸葛如此说话,那救那完颜小姐自如探囊取物一般。”丁晴一笑,道:“你少来拍我马屁。恐我中途生变,不去救她。哼!你就是不谄媚奉承,只看在我与她是故旧的份上,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的。”
    此言一出,只听得陈青桐一怔,奇道:“你如何与她是故旧?她分明就不认识你呀?”丁晴眼珠子滴溜溜乱转,道:“你糊涂了么?她在酒楼之中将我当成是什么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说我与那人面目极其相似,这不就算是故旧了么?”
    陈青桐恍然大悟,低声笑道:“你倒会与人攀关系。”
    他打量周围,见这间房布置颇为精致,各种用度皆甚为讲究,不觉摇头叹息,道:“果然是人心日下,世风不古。净衣派以高宅深院为分舵已是奢侈之极,不想里面布置更是胜似小康。”又道:“普通房屋尚且如此,可以想见那长老的居所,定是穷奢极欲,豪华之极。”丁晴笑道:“你哪来的这许多感慨?难道乞丐就不能过好日子么?”陈青桐叹道:“乞丐自可以过好日子,只是既是乞丐,依他们所言,终究还是吃千门饭的,能得暖饱已经是大大的不易,哪来的财力搞来这么多华贵东西?每日思念不得,最终只是又偷又抢,便如园中那二人所言。如此下去,丐帮岂不要英名尽丧?”
    他正唏嘘不已,却听得门外若有脚步之声。一人哈哈大笑,道:“今日捉了完颜玉真,不怕她老子执拗,对王爷不敬。”另一人道:“大哥,了结此事,你也莫流连怡红院,还与我回去铸炼宝杆。他奶奶的,没有了称手的兵刃,打斗起来,终究不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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