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鞘中霜色》正文第七十二回坏水煮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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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那把佩刀的号码?”
    因陈文祺问过相同的问题,金铁匠此时也不惊奇,说道:“回大人,黑衣蒙面人那把佩刀缠着布条,草民并不见它的编号。不过在布条缠绕的边缘,草民看见有两个半圆形的印迹。”
    金铁匠与何乔新对话期间,陈文祺一直在暗暗观察四人的反应。金铁匠这句话说完之后,传戚忠良、褚百川、孟承平三人面现不解之色,唯独梁德听罢,脸上的肌肉轻微抖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何乔新又从公案上拿起一段布条,将手中那把佩刀的刀柄缠住,示意皂役拿给金铁匠辨认。
    金铁匠只略略一看,便点头说道:“不错,正是这样两个半圆形。”
    何乔新微微点头,又从公案上拿起一柄绣春刀,仍按前法在刀柄上缠上布条,让金铁匠再次辨认。
    金铁匠不知其意,看了看刀柄说道:“大人,这两柄刀都与草民当日所见的半圆形一模一样。”
    何乔新示意皂役将两柄佩刀送给戚忠良等人过目,待四人看过之后,何乔新问道:“几位将军,你们可曾看出什么端倪?”
    “这有什么端倪?无非是没有完全遮住的一个数字罢了。这与单传我等四人过堂有何关系?”
    “褚将军说得对极了,它的确是没有完全遮住的一个数字,但并非任何数字遮住半边之后就呈现两个半圆形的。”何乔新让皂役解开两柄佩刀上的布条,继续说道:“只有三或八才有这种特征。现在请四位将军解下佩刀,我们当堂审验一下。”
    戚忠良、褚百川、梁德、孟承平慑于牟斌的威势,不得不解下腰间的绣春刀,交给堂下站立的皂役。
    那皂役接过四柄佩刀,呈放在记录书吏的桌上。记录书吏逐个拿起佩刀,报告说:
    “锦拱、锦拱、锦拱、锦拱。查验完毕。”
    “各位将军,据查验,锦衣卫副千户以上的官员共四十九位,编号尾数是三或者八的,仅有堂中四位将军,这就是今日单单请四位过堂的原因。几位将军还有异议吗?”
    “就算本将军的佩刀编号带了个三,你就认定本将军是谋刺钦差的嫌犯不成?何况这儿四人的编号非三即八,你能说都是刺杀钦差的凶犯?单凭这一点,何大人恐怕不能结案吧?”孟承平气咻咻地吼道。
    何乔新被孟承平抢白,有些尴尬,他顿了顿说道:
    “不错,单凭刀的尾号还不能最终确定谁是疑犯,但这几柄佩刀尾号非三即八,其中定有一柄为金铁匠所修之凶器。各位,我朝律法规定,谋反﹑谋大逆、谋叛、恶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等‘十恶’是‘常赦所不原’的重罪,其中的谋反﹑谋大逆、谋叛、大不敬等滔天大罪,依律‘本人凌迟处死,祖父﹑父子﹑孙﹑兄弟及同居之人,不分异姓及伯叔父兄弟之子,不限籍之同异,年十六以上皆斩’。本官悲天悯人,在此敦促嫌犯赶快自首伏法,本官将依据大明例律减轻刑罚:嫌犯本人虽罪不容赦,可念其认罪自首,免去凌迟之苦,改处绞刑;祖父﹑父子﹑孙﹑兄弟及同居之人,免除死刑,改判流刑。”
    “何大人,好意心领了。您这一番说辞,本将军平日审讯犯人时同样说过,但本将军行得正、坐得端,没有违法犯罪,用不着您减轻刑罚。您若尽快查明凶犯,还本将军一个清白,本将军便对您感恩戴德了。”孟承平半是辩白半是挖苦地叫道。
    “是啊,说那么多废话干嘛?早点查出真凶,还我清白,免得在这里多受晦气。”褚百川接口附和。
    自上堂来,戚忠良一言未发,此时也开口说道:“何大人,您就不必绕弯子了,我们就是受冤枉的,何谈自首不自首的?赶快找出那个嫌犯才是正理。”
    “梁镇抚使,您也是这意思?”何乔新点名问道。
    他本是无心之言,梁德听了心头撞鹿,难道他们全都知道了?不可能!那晚虽未得手,但也没给姓陈的留下什么把柄;我与金铁匠数次见面,都是黑衣蒙面,谅他认我不出。再说了,捉贼捉赃捉奸见双,没有证据,空口无凭,你奈我何?
    心里盘算已定,口中强说道:“当然。谁是疑犯,便请你拿出证据指证他便是,何必虚张声势?”
    何乔新本想敲山震虎,逼那嫌犯自行招认,不料四人有恃无恐,反把自己奚落了一阵。这……便如何继续问下去?
    正为难间,陈文祺适时开了口:“何大人,梁镇抚使说得对,指证嫌犯还得有证据啊。”
    “证据?陈将军可有证据?”何乔新不知陈文祺话中之意,只好将皮球踢还给他。
    “在下手上并无证据。但何大人请想,锦衣卫佩刀只换不修,却为何有人私下逼着金铁匠修补刀上的缺口?”
    “这是为何?”何乔新一发的糊涂。
    牟斌接口说道:“这是因为,本卫规定,凡换佩刀,须说明理由。刀是如何破损的,须说明在何时、何处、与何人交手以至刀刃损坏,否则,本卫会按武器保管不善予以处置的。”
    “那便是说,此人的佩刀破损,不去正常更换,反去暗中修补,说明他没有正当理由?”何乔新有所醒悟。
    “不错。只要查出金铁匠修补过的佩刀,那恶贼便无可遁形。”
    何乔新听了,对金铁匠喝道:“金卜焕,你且仔细看看,这四柄佩刀中,那柄系你所修?”
    “何大人,莫要为难金铁匠了。米粒大的缺口,金铁匠足足花了六日六夜才把它修好。您说,它还有破绽吗?”陈文祺替金铁匠解围道。
    “那依陈将军之见,如何才能找到那把佩刀?”何乔新始终记住升堂前陈文祺的承诺,有问题便推给他。
    “既然佩刀的主人不愿开口,那就拷问佩刀吧。重刑之下,还怕它不‘开口’?”陈文祺高深莫测地说道。
    “听传闻,陈将军曾在前年乡试之后,为江夏县断了一桩‘铜钱案’,而且这断案的手法奇绝,竟是用沸水煮钱,是这样吗?”何乔新听陈文祺要对佩刀“用刑”,突然想起了陈文祺的这桩旧事。
    “确有此事,不过那是在下瞎蒙的。何大人何故有此一问?”陈文祺淡淡地说道。
    “没什么,本官有些好奇而已。陈将军刚才说要重刑拷问佩刀,莫非又要故计重施?”何乔新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谁知陈文祺拊掌一笑,认真地说道:“还真被何大人说中了。在下才疏学浅,只会这一招。不过今日不用‘沸水’煮刀,改用‘坏水’煮刀。”
    “‘坏水’煮刀?难道水也分好水、坏水?”何乔新甚是稀奇。
    陈文祺抿嘴一乐,也不解释,只向他说道:“在下已经提前准备妥当,请何大人命人将那‘煮刀’的刑具抬进来便是。”
    “好,本官今日倒要开开眼界。来呀,将‘煮刀’的刑具抬进来。”
    堂下皂役答应一声,将陈文祺事先准备好的“刑具”抬进大堂。众人定睛看去,原来是只陶瓷大鼎,里面盛满无色油状液体,散发出强烈刺激性的臭味。
    何乔新以手掩住口鼻,瓮声瓮气地问道:“难怪叫它‘坏水’?真够臭的了。陈将军,你看如何‘用刑’?”
    “将佩刀丢入鼎中,鼎下点起柴火,不多不少煮上半炷香的功夫,那凶器熬刑不过,自然‘开口’招供。”陈文祺自信满满地答道。
    何乔新将信将疑,命皂役搬柴生火,又命人取了一根线香,截去一半后点燃计时。
    堂中众人除了梁德心怀鬼胎、暗里心忧之外,其余一众都对这种奇异的“煮刀”断案感到新鲜,更不相信那刀如人一样“熬刑不过,开口招认”,因此只将双眼紧紧盯住大鼎,整个大堂竟是寂静无声。
    半根线香堪堪燃尽,陈文祺大喝一声:“撤去柴火,捞出佩刀。”
    众皂役撤火的撤火、捞刀的捞刀、抬鼎的抬鼎,眨眼功夫便将大堂收拾干净。早有皂役将四柄佩刀呈放在公案之上,何乔新、牟斌两人放眼一瞧,只见其中一柄佩刀锋刃上果然有一米粒般的缺口,其余三柄佩刀则一如平常、完整无缺。
    何乔新朝陈文祺投去佩服的一瞥,尔后捏住有缺口的佩刀刀身,将那张写有四柄佩刀编号的纸条凑近刀柄:锦拱!
    牟斌未曾料到,身为南北镇抚司两大镇抚使之一的梁德,竟是谋刺钦差的要犯,当下又惊又恨,一时忘记了主审官是何乔新,抢过案上的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来人,撤去梁德的座椅。”
    梁德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强装镇定,站着说道:“大人,为何撤了属下的座椅?”
    “装疯卖傻。你自己看看,锦拱,是不是你的佩刀。”牟斌将那柄有缺口的绣春刀丢在梁德的面前。
    梁德拾起绣春刀,借观看刀柄上编号之机,内心紧张地盘算一回,咬咬牙说道:“不错,锦拱,这是大人配给属下的腰刀。但属下不明白,这刀怎么了?”
    “你且说说,这缺口是怎么回事?”
    “大人,您这话就不该来问属下。”
    “无赖至极!你自己的佩刀有缺口,不问你还问谁?”
    梁德将佩刀指着陈文祺,强辩道:“您应该问他。属下交出佩刀时还好好的,他将刀置于那恶臭的大鼎中又烧又煮的,是金子只怕也要损伤,何况区区一柄钢刀?”
    “一派胡言。”牟斌一指戚忠良等三人,说道:“他们的佩刀也在鼎中同样烧煮,始终完好无损,为何独是你的佩刀现出缺口?”
    “大人,去年琼林会武宴,属下因这姓陈的面有微须,在进琼林苑时多问了两句。想必他怀恨在心,故此暗中在属下的佩刀上动了手脚,栽赃于属下。”梁德说完,心里十分得意,暗暗佩服自己急中生智,找出这么好的“理由”辩解。
    “你……狡辩。陈将军坐在那里动也未动,如何在你的佩刀上动手脚?”牟斌气极。
    “他本人未动手,不等于别人没动手。”言下之意,是陈文祺事先安排皂役暗中下手的。
    “梁某人你可算是铁嘴钢牙了。照你这么说,是陈将军串通刑部上下陷害于你了?”何乔新听了也是气愤不已。
    “不然呢?本将军交给你们的佩刀可是完整无缺的,现在弄出这么一个豁口,分明便是栽赃陷害。”性命攸关之际,强辩胜于不辨,梁德是豁出去了。
    “哈哈哈,”何乔新怒极反笑,戟指梁德说道:“梁德呀梁德,好歹你也在锦衣卫混了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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