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某天》作品正文卷x年x月x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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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踢不倒的逼板子?
    放完了大坡,车子总算正常行驶了。这时城市已经苏醒了!一辆辆满负荷的公交电车,不堪重负地,嗡嗡巨响着,在大道上来回穿梭。自行车铃声此起彼伏,有的清脆,有的嘶哑。街上的人流猛涨,就如同暴雨过后的小河沟,眼看着就要溢出河沿,冲垮这个早晨!城市的早晨,每天如此,都被灌满了嘈杂,喧嚣。人们都为了各自的入口,活着的入口,四处行走,四处奔忙。也许生命存在的某一个层面上的意义,就是繁忙!这是你我在凝固又在流淌,在蔓延也在形成。
    车子一跑开,冷风就从苫布四周的缝隙里钻进来,一团一团地打着转儿,朝我们身上乱蹭。春天的风虽然没冬天的风寒气足,但是更伤人,更尖利!长青已经睡着了,香甜地打着呼噜。他身体强壮,从来不知道啥叫病。幽静戴上口罩,把棉帽子系紧。他闭着眼睛,盘腿靠着沙包坐着,看上去就像一个得道的高僧。这家伙身上可有不少古怪,听赖子说他的工夫不浅,是祖传的,到底有多深?院子里的人谁也没看他露过。正所谓高人不露相,不过那天拉车的时候,他还是露了一小手!老式的上海轿车很重的,看着就笨拙,敦实,像个大铁蛤蟆,应该有一吨来重。那天幽静扛着绳子,没费吹灰之力,一路小跑着就把轿车拉上了斜坡,看得我和老李目瞪口呆!
    我也裹紧棉大衣,闭上眼,缩成一团。车子上坡,下坡,左拐右拐,跑了一阵子,突然又熄了火,慢慢地滑行了一段距离,停下。老李不耐烦地按响了车喇叭,滴—嘀嘀嘀—嘀嘀嘀—滴······,车喇叭一个劲地叫着!过了不一会,就听赖子打开他那边的车门,劈头盖脸地骂开了:“你他妈不在路边等着,在家干什么啊?也想把份儿带出来?你老婆那么大,大象似的,井口还能小了!就你这小身板,黄鼠狼子似的,就你这上面的小脑袋也能探进去吧?不怕连头带身子一起掉进去?”
    “我老黄可成万人坑里的万人烦了啊!,你烦谁不烦啊?”
    “去去,车上面蹲着去!”
    “哪都一样,都是革命工作嘛!”
    “晚上互动没?”
    “互动了互动了,互动了好几回,那大娘们还说不得劲儿!我实在没法了就说我们院子里有个赖子‘底盘活’十分了得!实在不行的话,那天他有空,我把他叫来帮咱互动互动?她这才叫我睡觉。”
    “也是哈,她那么大个东西,肉山似的。你上顶上去趴着,跟落个小麻雀似的,再怎么鼓悠,也没多大意思!上车吧,那天给我留着门,看我能不能抽出点时间,帮你们互动互动。”赖子以一种公事公办的口气说。
    这个自称老黄的人才三十多岁,他个子特别小,属于“侏儒”那类人吧。这老黄脸也黑吧溜楸,手也黑吧溜楸,一年四季都穿黑吧溜楸的服装。一天到晚贼头贼脑,真像赖子说的一样,就和黄鼠狼子差不多!不过呐,人家是中专毕业,至于是那个中专毕业,反正也没人深究,又会怕马屁,当然也不排除和局里的某个头头沾亲带故,所以大小也是我们这里出头露脸的办事人员。我们出去提货,送货,都是他带车。
    半路上下起了雨,春雨如注,还挺急,打在苫布上啪啪作响。我把苫布掀开一条缝儿,向外张望着。山野总是似曾相识的,春天也一样。随着汽车的行进,远处时而是起伏连绵的山脉,在雨中延展着苍莽;时而是原野上的大田铺开辽阔和遥远,田那边视线所及的天际尽头也会有许多细草一样的枝丫刺穿苍穹!其实那都是长在远处的参天大树。有一些排排成行,毫无疑问,那些树下指定是一条从远方来又通向远方的大路。还有一些错落无序,那些树下也许是村庄小镇,也许是小桥流水,也许是野坡,幽洞,也许······;时而路旁也会有一个村落闪过,晚起的村民刚燃气炊烟,参差错落的人家,牛马人迹,鸡声狗吠;时而可见一条土路蜿蜒而上,九曲十八弯,通向一座大山的荒沟里。路的尽头,有土坯房屋半隐半现,屋前柴门禁闭,杳无人迹。寂静的祡院,也许是在等人风雨也归吧?也许有人已经推开过柴门,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里,离去了很久很久了吧?
    有些景致只能和我们擦肩而过,它存在于远方,我们永远达不到的远方。它就在那里,必须在那里,永远在那里凝固又消失!消失又存在,就如同一段弯曲的路通向一个固定的房屋,一个有看似有人迹的地方,可是我们只能用眼睛瞭望,却无法认同这个事实,从而确定一段活着的经历,死去的迷茫!正如同一些故事,我们无从知晓!不知道它如何开始,如何结束?风景作为风景永远地存在着,不管我们是否认为那是风景。可是故事成为故事,却是致密的!它在某个空间和时间里形成,犹如山坡上大小不一的石块,你无法砸碎它,探究里面的结构,但是你可以描述它,传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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