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断江山》第二卷:官海风雨第六十三章:国内变局[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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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的资历有限,虽然在辛酉政变中有功,算是齐王一系的心腹,但说到要入中枢,杭州人包括许庚申自己都知道,是不可能的。
    靠自身的能量暂时力有不逮,自然就想到“攀个髙枝儿”。
    龙武军回国,秦禝必获大用,有白沐箐这一层关系在里边,就是最好的一棵大树,怎能不攀,如何不抱?
    关键是敲砖钉脚,坐实他“杭州人的姑爷”这个身份,不怕他到时候好意思不照应杭州。
    江南向来是朝廷财赋渊薮,待杭州缓过气来,一定重新予取予求。接下来还要剿马贼、平回,杭州的负担只会愈来愈重,如果朝中有人,手指稍稍松开一点,杭州的日子就会好过许多。
    有人见得更加深远,如果主政杭州的是“秦禝一系”的人物,而秦禝位在机枢,到时候朝廷地方两相得,才是一个最佳的局面。
    这个现在自然谈不上,因为“秦禝一系”的主心骨还在国外,总要龙武军回国,才好做下一步的勾连策划。
    现在的杭州由身为闽浙总督的肖棕樘兼署,但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一个暂时的安排。肖棕樘一旦进军建州,无法兼及杭州具体的事物,就得交卸杭州这边的责任。肖棕樘自己属意自己营中一个叫江逯,希望自己出兵之后,由江逯署理杭州。
    但江逯资望甚浅。而且,杭州人也实在不愿意江逯来。倒不是贪渎无能,而是谁都知道,肖棕樘保江逯,纯粹因为是他的私人,可以在后方为浙军支应钱粮。
    就是说,肖棕樘是纯粹拿杭州做自己的钱袋子用。
    就像这一次,如果没有江苏帮忙,杭州就得以一省之力。独自供应肖棕樘的大军了。
    当然。龙武军也是要“供应”的。但龙武军是朝廷的“亲兵”,饷源广阔,何况还有江苏这块大地盘,摊到杭州头上的,就有限的很了。
    所以,这笔账怎么算,杭州人都更愿意成为“秦禝一系”的一员。
    这些话,终于多少传了一点到白沐箐的耳朵里。
    听起来似乎不是坏事。但兹事体大,白沐箐一个年轻女子,人再聪明,其中许多关节并不能真弄明白,又没有人可以请教。出入之间,关系甚大。而且,苏省为浙省分担,毕竟自己从头到尾未置一词,怎么好“贪天之功为己有”?
    更重要的是,“后宫不能干政”。谁知道秦禝到底会怎么想?
    因此特生警惕,严守分际。深居简出,来人,一律不见。
    杭州方面,却把白沐箐的反应,理解成“谦退谨慎不居功”,反而更增敬意,愈发觉得这条路子行得!
    正在兴致勃勃,突然一盆冷水浇下来:京里消息,朝廷派了一个叫马恩德的来接署杭州。
    大伙儿愕然:这个马恩德,资历比江逯好不了多少,他是谁的来头啊?
    事实上,马恩德谁的来头都不是,但惟其如此,他才能够坐上这位子。
    隋匪乱平,地方人物遍布要津,向曾继尧收权是李念凝和齐王不宣于外的既定章程;同时,既不想再扶出一支“老军”,那么浙抚既空了出来,就得找一个和曾、李都没有太多牵连的人来填这个位子。
    杭州是肖棕樘打下来的,本来要尊重他的意见,但江逯资历实在太浅,肖棕樘自己也不好意思过分强求的。
    总之,这件事情须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他自己夹袋中没有合适人选好了。
    而且,肖棕樘要保江逯,最重要的目的是筹饷,现江苏帮忙,饷源已足,江逯坐不上浙抚的位子,于肖棕樘关碍已经不大。
    至于“秦禝一系”,人还在国外,哪谈得上啊?
    于是选来选去,选出一个马恩德。
    杭州人虽然不甘,也只好先走着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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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密折到京了。
    小小一个黄匣子,上了锁。李念凝找出对应的钥匙,打开锁,取出密折,展了开来。
    说是密折,其实是韩炜霖代笔,极精神的一笔颜体字。全折寥寥数语,掐头去尾除掉套话之外,最重要的不过十余字:“慈恩深重,臣不敢以私害公。”
    李念凝的面上浮出笑意,这种委婉但坚定的姿态,是在她预料中的。
    第二天,中枢叫起,定下了拿办沈浼的章程。
    这个差使,交给了镇军大将军胡柏草。胡柏草部此时驻扎在豫西,他奉了密旨,兼程北上,用的名义,是援救潼关。
    当时同州、朝邑一带,羌乱最烈,距天下重险的潼关,不过数十里之遥,羌乱如果拼了命,一日可到。而西马贼正在往西窜扰,如果马贼回合流,潼关的局面就非常危险了。万一潼关不保,由西北而中原,必全局糜烂。
    朝廷屡次饬令沈浼东援同、朝,但不知道沈浼到底吃什么吃坏了脑子?只在西安日日置酒高会,滥作威福,今天打打谁的军棍,明天瞅谁不顺眼,上本参奏。急如星火的军情、朝廷的严词督促,一切置若罔闻。
    非但如此,他还生出新的花样,奏请以陕西巡抚“帮办军务”。如果奉准,陕西巡抚就成了他的名正言顺的部下,他的“札”,就更加理直气壮、挥洒自如了。
    李念凝和齐王终于压不住火,连降三道谕旨。口气一道比一道严厉:
    “沈浼督兵日久。平时自诩方略。所谓‘通盘筹划,洞悉贼情’者安在?”
    “倘或有失,该大臣自问,该当何罪?并何颜面以对天下?”
    “该大臣务即力图补救,毋再玩忽,谓朝廷宽典之可幸邀也!”
    沈浼破口大骂,最后激愤之下,不知不觉中连“先帝”的娘亲都扫了进去。
    因此辱及太皇太后,迹近叛逆了。
    幕僚们听得目瞪口呆,挢舌难下。
    骂归骂,沈浼也看出来了:再不“力图补救”,朝廷真要翻脸了。
    可是怎么“力图补救”呢?
    沈浼手下的兵,经过他近年来反复的侵饷、滥威。已经不是政变时候的兵了,更全然地打不了仗了。
    昏了头的沈浼,使出一招自以为神妙的棋来:用督办陕西军务大臣关防的护照,调在苗涚部至陕西剿回。
    这下子真正捅了马蜂窝。
    苗涚阴鸷毒辣,包藏祸心,朝野共知。他勉强就抚,不过迫于形势。而朝廷虽不得不对他怀柔姑息,但高度警惕,防范森严。苗涚正苦于周边都是监军,无法动弹,沈浼一纸调令,恰如久旱甘霖,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朝廷地方都手忙脚乱。徽、苏、鲁、豫各地飞檄告警,朝廷一面严令沈浼“速行阻止”,一面六百里加紧廷寄诚郡王,对苗涚“妥为开导,刚柔互用。如不听阻止,即着分拨兵勇,并力兜剿,毋许一人一骑,阑入境内”。
    因为沈浼的荒唐,“马贼”、“羌乱”之外,又生出一个“苗乱”,中央机枢、地方督抚,对沈浼无不切齿痛恨,私底下皆曰“可杀”!
    于是催促胡柏草,早至西安,“早日纾朝廷西顾之忧”。
    胡柏草此人,曾经做过沈浼的部将,和沈浼算是有旧。朝廷选他来办沈浼,这也是一重考量,因为多少可以慢沈浼之心。胡柏草屡立战功,虽然不识汉文,但颇有谋略,在当时的旗员中,算是贤者了。
    胡柏草先到了潼关,他一安下营来,就请了驻扎在黄河对岸、山西境内的西安的武将何三国来公馆会面。
    何三国和胡柏草都是黑龙江出来的,还是很近的亲戚,也不识汉文。但他粗鲁使酒,有勇无谋,能力远不能和胡柏草相比,曾因连打败仗被贬至六品,后来上下活动,又慢慢升到了二品的这武将之位。
    何三国这个武将会跑到山西来,是拜沈浼之赐。
    被沈浼打了军棍,赶回京都养伤,这个前文已经说过了;何三国和沈浼也不相得,但何三国后台硬,沈浼不好打他军棍,于是赶了他去。
    这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因此何三国早就对沈浼恨得牙痒痒的了。
    何三国朝中有人,是知道胡柏草的来意的。他对着胡柏草行满洲的“抱见礼”,微屈一膝,抱着胡柏草的腰,兴奋得满面通红:“大哥,可算把你盼来了!”
    胡柏草点点头:“咱们屋里说话。”
    胡柏草详细地询问了沈浼部下部署的情况,何三国自然知无不言;除此以外,因为拿办沈浼之后,胡柏草就要接替沈浼的位子,所以对同州、朝邑一带的匪情也特别关注,问得非常详细。
    但这方面,何三国的情报却比较粗疏。本来何三国驻守河东,主要责任就是防备羌乱渡河,窜扰山西。同州、朝邑和何三国的防区一河之隔,他却糊里糊涂,胡柏草不由暗暗失望。
    何三国关心的是:“大哥,我这个什么时候可以回任啊?”
    胡柏草敷衍道:“快了,快了,总要先办了沈浼。”
    何三国大乐:“是啊,是啊,先办沈浼,先办沈浼。大哥,想到沈浼装在囚车里的模样,今儿晚上我是别想睡得着觉喽,哈哈!”
    胡柏草“哼”了一声,说道:“你还是好好睡你的觉罢。上头吩咐,沈浼不加械具,不坐囚车,他还是坐他的八抬绿呢大轿,只是在轿杠上缠一条铁链,以示里面的人是犯官罢了。”
    何三国大为愕然,问道:“这么便宜他?那是为什么?”
    胡柏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微微一笑,说道:“谁知道呢?反正上头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办。”心里却说道:你在上面认识人,人家后面就没有人了吗?
    胡柏草“入援潼关”,沈浼是知道的,虽然觉得被扫了面子,但多少能缓解一些自己的窘迫的局面,因此也不甚在意。反而没了领兵东援的紧迫,一口气松下来,于是各种请饷请粮的公事,一律压着不办,只是日日高乐。
    这一天,正在西花厅和一班幕僚文案“诗会”,材官进来,小心翼翼地报说:胡柏草将军的兵已经到了渭河南岸,在灞桥桥头扎营了。
    沈浼一愣:胡柏草不是在潼关吗?他进省来做什么?莫非来听节制?来啊,派个人去问一问。
    不久,材官回报:多大人说,确实是来听沈帅的节制的,明天一早就过来参谒。
    沈浼“哼”了一声,说道:“不懂规矩!他应该先过来参谒上官,再扎营的。算了,也是跟过我的人,知道他大字不识几个,规矩礼数什么的,不苛求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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