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鲜血烈焰》正文卷第493章瘟疫使者(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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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瘟疫。
    大变乱。
    大恐慌。
    仅仅在一个月前，隆武朝廷控制下的福州还保持了高度的繁荣，但当瘟疫席卷而来，这些繁华都脆弱的如同镜花水月。
    高度繁荣的经济和频繁的贸易固然是进步的象征，但这也导致人员、牲畜流动加速，客观上加剧了病原体的扩散。再加上这次瘟疫不是天然的，而是人为特意制造的，因此看起来瘟疫的爆发并非从一两个点开始，而是四面开花，越是人口密集的地区，疫情发展的越是迅速，而作为隆武政权的都城存在的福州府，无论是人口，还是人口密度，都足够了。
    面对来势汹汹的疫情，隆武政权也迅速做出了自己的应对——封锁、隔离、销毁，还有驱赶……这都是古代版本的“紧急防疫措施”，封锁自然是针对道路，隔离是针对病人，销毁是针对尸体，驱赶是针对“疑似病人”。这些手段不能说不管用，但相对于瘟疫扩散的态势，还是远远的不够。
    消毒，关键的问题还在消毒上，由于瘟疫使者带来的并非只有一种病原体，在传播的方式上确实是多种多样，只有大范围地消毒，将这些病原体的“浓度”降低到某个程度以下，否则单纯的封锁、隔离、销毁、驱赶还是差很多火候的。隆武政权尚无法自主生产石炭酸，昂贵的硝酸银溶液更不用说，因此他们的驱（消）邪（毒）方法一个是撒石灰，二是烟熏火燎，这两种方法的效果只能说差强人意，而远比后世猖獗的多的四害活动，让这种不够班儿的措施“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后世科学家、科普作家高士其，将老鼠、苍蝇、蚊子、臭虫，还有疯狗之类的动物，比喻为“细菌病毒的坦克车”，此言非虚。本来依靠病原体孱弱的自主移动能力，根本过不去的障碍，依靠那些动物很容易就钻过去了，而且就算动物死在“突破防线”之中或者之后都没问题，毕竟尸体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依然是高度危险的传染源。
    而另一条传染途径则是通过军队——低级的兵卒在没有充足防护和消毒的环境下逮捕了那些“妖人”，用于感染动物的高浓度菌液不可避免地发生接触，然后这些兵丁会逐渐把病原体传染给低级军官，低级军官再传染给高级军官，最终哪怕是雄踞一方的大BOSS也得中招，这也是生物武器的诡异与强大之处，它的瞬间伤害比不上化学武器，与核武器更不是一个次元的存在，但是即使看似弱小，却依然能够自我增值，那些被感染的倒霉蛋迅速成为为虎作伥的传播者，即便他们在心理上从来不想这么做。
    如果这是一场《瘟疫公司》的游戏，那么“新阿拉伯帝国”这个玩家至少开局不错，至于接下来的发展，更多的要考虑到的是“心理因素”。虽然到现在为止，真正死于瘟疫的人数量并不大，但恐慌早就的人心怨毒，早已沸反盈天。
    “诅咒！这是苍天降下的诅咒！”
    “与毛贼、妖女勾结，祸害深重，才有此难！”
    ……
    虽然官方口径是“这是域外天魔爪牙在搞事”，但民间的舆论在某些心怀不轨之人的挑唆下，迅速向“人在做，天在看”、“做坏事太多遭到天谴”的方向发展，而这里面大部分并非什么“来自天方的邪恶阴谋”，而仅仅是“败犬的哀嚎”。
    与大明吴王、昊天教圣姑的商业、军事合作，故然为郑家带来了不少切实的利益，但大量商品碾压式的涌入，也导致了大批曾经富的流油的，却没能及时站队的人的破产，再加上以南直隶为中心的科举内容改革，可是结结实实地得罪了一帮子酸子，在这些人的暗中推动下，种种丧心病狂的谣言开始浮出水面，由于益发肆虐的疫情，这些东西听起来居然还真有几分“可信之处”。
    势头最凶猛的谣言是“那妖女是个孽畜，以杀道涨修为，当初阿济格之败，就是妖女招来了瘟疫，而这场瘟疫也是妖女放的，什么‘域外天魔作祟’，都是烟幕弹，都是贼喊捉贼”，听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儿，逻辑上还真没问题，在考虑到一系列神棍因为昊天教的膨胀，香火钱严重受损，恨的牙根儿痒痒，所以“增强版”、“最新版”、“超级典藏版”的谣言也不断涌现，昊天教圣姑这回是彻底压倒了古往今来的一切妖女，成为妖女之王……
    虽然这“妖女之王”和“女妖之王”只有字序上的差别，不过洛英的手下这些天来做的事情可比烧树的某位厚道多了，隶属光复军和民兵和隶属昊天教的教徒，至少在福建的一些州县是高度重合的，而他们所作的各种防疫、消毒、治病救人等工作，要黑起来确实有些难度。
    然而利益当头，仇恨驱动，黑的起来也能黑，不黑起来也能黑！谣言很快出现了“妖女之王招来瘟疫之前，先给了教徒解药，所以无事儿，但若是吃了她的解药，就得无限期地为妖女之王做牛马，就算是投胎转世也不得超生啊”。
    不得不说这些造谣者很有写玄幻、仙侠小说的天赋，问题是他们这样造谣下去，很容易让那些在瘟疫前颤抖的人，为了活命而转投昊天教会，但在这种事情大规模发生之前，另外一件重量级的事情发生了——
    隆武皇帝病倒了？
    郑芝龙病倒了？
    不，其实是他们一起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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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上权臣和傀儡皇帝明争暗斗的事情并不鲜见，而在某些情况下，互相依存也是常有之事。
    譬如说那位和诸葛亮同年生、同年死，因此被某些好事者说成同一个人的汉献帝，和曹操直接的关系并不那么简单，一方面曹操需要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傀儡来证明自己的合法性，另一方面只要曹操还活着，汉献帝就不会倒台。而隆武皇帝和郑芝龙的关系也是这个模式，如果存在郑家得天下的时间线，那么郑芝龙的死期和隆武皇帝的退位不会相差太远。
    隆武皇帝是南明诸帝中相对优秀的一个，他自然不会不明白郑芝龙这个实权大军阀对自己的意义，这要是死了，自己这憋屈的皇帝生涯也基本完蛋了。瘟疫爆发之后，隆武皇帝最关心的就是郑芝龙的状态，而听说早已从平国公晋升为平王的郑芝龙“一切安好”之后，这个傀儡皇帝算是放下了心，然而没过几天，他……自己先病倒了。
    作为一个傀儡，隆武皇帝肯定是在郑芝龙心腹的密切保卫，或者说密切监视之下，然而这种保卫或者监视是针对人的，对于那些出没于皇宫的小型生物却没有多大遏制力。万历年间，宫中闹鼠灾的低配版本出现在隆武朝廷，至于为何偏偏携带了病原体？那真的只能说染疫的鼠类太多，隆武皇帝的运气又不太好。
    当隆武皇帝体内上演《工作细胞》中经典的白血球大战病菌的大战之时，平王郑芝龙也感觉身体不太好，本来是很强壮的一个老海盗头子，被骄奢淫逸硬生生掏空了身子，再加上隔离的不够，买来的戏班子倒了一片，妾室翻了好几个，甚至自己也被瘟疫感染了，这种悲催还真有那么一些“合理性”。
    于是乎到此为止，新阿拉伯帝国的生物攻势可谓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意外成果，一下子放倒了两位“异教徒大头目”！再考虑到那些谣言不断传播造成的“次生危害”，这一波攻势真可以说是尽了全功！尽管现在新阿拉伯帝国的爪牙们未必知道这样的成果，但只要没有其他的势力干涉，这隆武朝廷就算是明天自行解体了都不算太夸张的事情，至于解体之后会不会爆发严重内讧，会不会死很多人？如果新阿拉伯帝国的爪牙们消息足够灵通的话，他们会表示异教徒爱死多少死多少，完全是喜闻乐见。
    然而计划从来赶不上变化，“合适的搅局者”在这个时候露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