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神域：黑白》尸皇古陵篇第三百三十九章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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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光乍起，异变突生。
    在月黑察觉到那股危机感的同时，原本跪伏在地的胖和尚突然暴起，整个人化作一抹黑影猛然出现在月黑身前，二话不说，一拳砸在月黑胸口，月黑猝不及防之下只能以伤换伤，与之互换了一拳，而后双双后退十余步，一声气机牢牢锁定在对方身上，杀意升腾。
    终归还是大意了，月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整片左胸已经深深凹陷了下去，折断的肋骨插进心脏和肺叶里，换成普通人这早就是必死的伤势了，但对于体质特殊的月黑而言不过是稍稍影响行动的小伤，只是号称苍穹万界最坚硬的苍寒遗骨被人家一拳就打断了还是让他有些蒙圈，说好的万劫不毁、坚挺不折的呢？难道自己辛辛苦苦从地下皇陵里挖出了一具假骷髅？
    来不及多想，月黑抽身急退，伸手按住血流不止的腹部，有些暗自心惊，原来刚刚千钧一发的交手，自己中的不只是那一拳，还有对方手里的一把黝黑短刀。
    以他那变态的恢复能力竟然伤口迟迟无法愈合，大量的鲜血从腹部汩汩流出，看样子是腹主动脉整个被对方捅了个对穿，是想让自己流血而死吗？
    如果自己还是个人类的话，还真是么得一点法子。
    可惜，自己是个怪物，披着人皮的怪物。
    既然留了这么多血，那就索性放异能咯——月黑一挥手臂，身后血月浮现，本来就出血量极大的伤口这会儿已经是喷血状态了，血水浸染在大地之上，一座又一座十字墓碑竖立在血海之中，与缓缓升起的血色身影相互交错着，密密麻麻，一人成军。
    而那胖和尚则咧嘴舔舐了一下短刀上沾染的血迹，笑眯眯地道：“早就猜到了你会回来，所以特地在这里留下了一具化身，现在想来，这个做法果然是一记无可挑剔的妙手。”
    月黑瞳孔收缩，大致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不是圣尊星恒，而是邪魔族圣尊羋崖。
    因为那把短刀的模样月白曾经在特图给的圣尊图鉴上看到过，是邪魔族圣尊羋崖的本命圣器【芈牙】，这具羋崖化身手里拿着的自然不是芈牙的本体，但想来也是一把极具力量的投影。
    羋牙的特性之一就是放血，就算是同等级别的圣尊被这玩意儿捅上一刀也要血流不止，伤口迟迟无法愈合，是万界一等一的偷袭圣器。
    至于特性之二，自然是邪魔族的血液诅咒，会对刺伤目标释放持续性的虚弱诅咒，极大削弱目标的战斗力。
    第一条特性对月黑效果显著，第二条特性就完全没有什么效果可言了。自从九族之血融合贯通之后，月黑的身体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时每刻都处于不断生灭的状态，在这种每一个细胞不断坏死而又重生的过程中，任何针对这副身躯的负面状态都会被强行磨灭抵消，而且造血干细胞那恐怖的分裂能力，让他就算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流血也不至于把自己生生流死——这份强大的再生能力已经完全凌驾于物学定律之上，就只能用“怪物”来形容，他就像是一个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瓶子，瓶子里装着永远倒不完的血与水。
    “羋崖。”月黑扯了扯嘴角，挥手制止了想要上前帮忙的月灰，冷冷地注视着面容大变，背生独翼的西行寺和尚，轻声道：“我们之间有一笔总账还要好好清算清算……在那之前，我就先收点利息好了。”
    那光头和尚哈哈大笑，灰黑色的眸子里透着丝丝缕缕的邪气，不屑地道：“你不会认为就凭现在的你，和一位圣尊化身的战斗会有胜算吧？”
    “有没有胜算我不知道。”月黑耸了耸肩，没有斩魔刀，那就用平时最顺手的斩鬼刀作为武器，身体微微前倾，身边数十尊血影也跟着他做出了同样的动作，手持长刀，蓄势待发。
    “我只知道……”月黑说着，顿了顿，目光平静地看向似乎已经掌控全局的羋崖化身，一字一句地道：“在见到她之前，我是不会输的，一次都不会。”
    “那就去死吧！”羋崖收敛笑容，不再废话，只是一声低吼，整个人宛如炮弹般爆冲而出，所过之处，飞沙走石、狂风大作，地面都被犁出深深的沟壑。
    “杀！”月黑屏息凝神，浑身肌肉同时绷紧，手中刀刃狠狠地斩向那迎面而来的漆黑阴影。
    斩我·阴阳两隔！
    ……
    十族星域之外，苍穹万界的背面，有一条被生生砸断的轮回之路。
    无根的漆黑之水流淌在空无一人的旷野上，两岸是暗红的彼岸花海，一叶扁舟荡漾在这死寂的世界里，像是纸船漂浮在不见天日的阴沟水面。
    小舟通体由不知名的木料制成，外表朴实无华，船舱看起来极其狭窄，仅能容下两个人促膝对坐，实际上其内自成一界，广阔无边。
    舟首和舟尾都是与寻常渔船无异的木板结构，唯一有区别的就是舟首部分的甲板上被某人恶趣味地固定上了一张青竹躺椅。此刻，一身黑衣的长发男子正一脸慵懒地窝在躺椅上，血色的眸子微眯着，一手拎着一根墨蓝色长竹，另一只手端着一壶碗绿酒，贴在嘴边，一边喝酒一边晃荡着手中的竹竿——竹竿末尾连着一根微不可察的细小发丝，发丝尽头拴着一条凶神恶煞的金色蛟龙。
    在男人身后的船沿上，白发蓝眸的少女安静地坐着，通体透明，身上裹着一件完全由魂光凝成的苍白连衣裙，两只没有实体的脚丫子一下一下地踢踏着，无声无息地踩着船下的水花。
    少女微微低着头，两只手掌的掌心交合在一起，仅余一丝窄窄的空隙，空隙之中孕育着一点微弱的光芒，仿佛引燃纸屑的那一丝火星，无比微弱，却又蕴含着烧尽一切的可能。
    是的，那是生命的微光，只有生命，才具备无尽的可能。
    少女现在在做的，就是创造生命的基础——灵魂。
    灵魂，从虚空的囚笼中诞生的自由的火种，创造灵魂本该是造物主才拥有的权柄，而现在少女所做的，只是在某人的逼迫下不断重复着一套繁琐的动作，创造出一点火星，而后看着这点火星湮灭在掌心，随风而散。
    这是生命吗？少女注视着掌心的微光，有些好奇，因为生命就是如此脆弱的东西。
    但很快，她便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因为就算是再微弱的魂光也好，生命都不该如此的脆弱。
    她创造了生命最初的光，却没能让那一缕光芒依靠着自己的意志维持下去，就像一个燃烧着的火堆，你往里头添着柴禾，它就能继续燃烧，你置之不理，它便会逐渐熄灭。它没有求生的本能，不会自己为自己寻找延续生命的柴禾，少女创造的，正是这样一种没有心的东西。
    没有心，那便是死物，哪怕是一缕魂光，也还是死物。
    在暗无天日的灰色世界里，少女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个过程，一点又一点微光在其掌心亮起而又熄灭。
    她的目光始终一片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