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画》17.中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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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阳宫原本只有一个人过生辰,那就是紫阳真人余百花。谢清仪其实也有这个资格,只是她为人谦和低调,不愿招摇罢了。她六岁成为余百花的贴身丫鬟,二十二岁拜入紫阳门下,成为紫阳宫开山大弟子,此后她不曾离开过余百花半步。论资历、论功劳、论武功,她都足称紫阳宫之表率。然而一向以紫阳宫大总管的面目示人的她早已厌烦了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庶务,眼看后辈新秀逐渐长起,办事愈发干练,她乐得抽身躲清闲,如今除了偶尔过问紫阳的饮食起居,她已变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闲人。
    杨秀是在一次家宴上提议为她祝五十岁寿的,逢五逢十贺寿也是人之常情。因此杨秀的提议一出,众皆附和。岳小枝察言观色后就催紫阳表态,紫阳拍板说办,不仅要办,还要大操大办。即委任冷凝香为寿典操办大使,杨秀、岳小枝协办,举全宫之力风风光光地办他一场。大操大办无疑要用很多银子,这可急坏了始作俑者杨秀和岳小枝。
    二人计议之后,把目光盯在了中原之地的几处旧账上,欠账的多是孤梅山庄的门生故旧,论起来与紫阳宫也沾亲带故,二人一合计,让韦素君和李少冲去。韦素君与朱早婚约早定,由她出马,谁好驳这颜面?又虑及韦素君虽然武功卓绝,对人情世故却是一窍不通,故派少冲同行协助。少冲在洪湖时帮穆英、赵丰放过账,至于如何收账他自然有办法。两人又系义姐义弟,纵然朝夕相处也不至招来外界猜疑。
    冷凝香一向对庶务不甚关心,听二人说的有理,便允准了,只有些担心地说:“让君儿去,只怕师父心疼。”
    杨秀道:“这点小伎俩,还能瞒得过她老人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老人家会答应的。”
    杨秀找到少冲,详细说了那几户欠债人家的情况,却问:“你有几成把握讨回来?”少冲道:“有七姐同行,至少八九成。”杨秀冷笑道:“话不可说过头了,到时客人来了,没米下锅可要闹大笑话的。”少冲低头又思量了一下,再抬起头时,双眸晶晶发亮,说:“我立军令状,讨不来,你砍我脑袋。”杨秀撇嘴笑道:“你的头能值几个钱?”少顿,幽幽一叹:“你有把握我就放心了。其实真讨不来,无非就是寒酸些,只是七姐的面子不好看。”
    二人又说了阵闲话,少冲送杨秀出门,回身换了套衣裳去向黄梅告假。自冲破玄关后,练功不似先前那么紧,闲着无事,黄梅就派了他一份差事:代自己去北庄巡视。紫阳宫四面有东、西、南、北四座田庄,募流民万人耕田开山,宫中用度悉仰于此。旧时宫中弟子常借巡庄之名吃拿卡要,惹民怨汹汹。杨秀接掌庶政后锐意革新,一面重办违犯弟子,一面立下新规,巡庄弟子持令牌进庄,违者罚玉笔峰思过崖面壁十日。
    利薄责重,无人肯去,只能按名册摊派。这月轮到黄梅巡视,第一天赶去南庄,长老、庄客列队迎候,黄梅一闻他们身上的牛屎马尿味就要呕吐,加之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勉强转了一圈,便捏着鼻子逃了出来。她向紫阳诉苦说自己事多难分身,巡庄的事只好请人代领。紫阳问她谁能替代,她就举荐了李少冲,夸他忠厚、干练、无私、公正。紫阳默思良久后方才答应下来。少冲巡庄无名无分,功过仍算在黄梅头上。
    因为没能当上寿典操办副使,黄梅心中烦闷,动辄骂人,众人都躲她远远的。少冲来时,她正在睡午觉,午饭时喝了点酒,脸颊红扑扑的。朦胧中听见侍婢邱道媛正和人说话,又从纱屏里看到少冲的身影,便唤道:“你进来。”也不起床,只把被子裹紧了些。问明来意。黄梅撇撇嘴道:“去就去呗,打发个人来说声就行了,用得着亲自来吗。”
    少冲道:“我是在您手下当差,您不发话,我哪里敢走?”一边说一边瞄着廊下喂鸟的邱道媛,黄梅冷笑道:“鬼鬼祟祟的,有话说,有屁放。”
    少冲就从靖康之变说起,历数南渡以来历次北伐的成败得失,最后嗫嚅道:“中原虽沦陷百年,沾染了胡气,不过有些东西也不比南边差。”
    黄梅笑的眼泪都下来了,说:“你绕了半天,不就想假公济私送我点东西吗?你呀,看似精明,其实迂腐的很,这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少冲红着脸,讪讪而笑:“我这不是怕吗?”黄梅道:“你怕什么,抬手不送礼人,我是那种迂腐的人吗?读了一肚子花花肠子,还硬要冒充正人君子。”
    唤邱道媛取来笔墨,少冲忙要回避,黄梅说声:“不用。”掀开被子就坐起身来,只穿着一件粉底碎花的抹胸,两条粉嫩圆润的臂膀裸露在外。她倒不觉什么,少冲的脸却一红到底,佯装去看墙上的一幅画,踱步到了外厅,脑子里却嗡嗡的全是那对粉臂的影子,看了半晌,竟不知画上画的是什么。黄梅写满三页纸,交给邱道媛送过去。自己又缩进被里,只留半张脸在外。
    清单上多是些零碎的小杂物,什么漆碗,琉璃球,水晶瓶,冰片……洋洋洒洒,近百项之多,每样都注明了件数,有的还特意加注了产地和经销商家的字号。少冲仔细看过,收折起来,却问:“前些日子听余已己说屋里正缺一副古董架,为何没列上。”
    黄梅问:“山高水远的你怎么带呢?”少冲咧嘴笑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黄梅喜上眉梢,向少冲递个眼色。少冲坐到了床沿,低着头,醉人的香气一阵阵往鼻子里灌,熏得人直犯晕乎。
    “你走了,我得找个跑腿的。你看余已己怎样?”黄梅和声问。
    少冲沉吟着:“这个人倒是不贪,处事也算公道,只是年轻了些,怕资望不高……”黄梅笑起来:“不过是代管几天庄子,又不是升她做总管。还什么资望……你有什么资望?”拉被角把嘴盖上,嗡嗡地说:“你去吧,早去早回,姐等你好消息。”
    明空如镜,天蓝如洗。从黄梅那出来,少冲的心都要跳出来了,那是做成一件大事后的愉悦。现在他必须按捺内心的狂喜,装出一副游山观景闲情雅致,赶去后山小院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他装出了一副信步看景的架势,和每个遇上的人轻松地打着招呼,而当他步入后山那条幽僻的小路时,他狂奔起来,做贼般从小院后面的土墙翻了过去。
    余已己歇晌还没醒,两颗晶亮的门牙轻咬着下唇,面色恬静安宁。少冲不忍吵醒她,就坐在床边等。她翻了个身,描画出一道凸凹有致的景致。李少冲惊喜地发现下身那物已不争气地挺立起来,如同含着一团火要喷薄欲出了。他动作纯熟地把手伸进被子,摸到那条温软滑溜的腿。
    他的凉手惊醒了她,她抓紧被子,使劲地蹬着腿。他含笑看着,完全当做是一种挑逗。很快,他就抓住了她的一条腿,把她整个地扯了出来。
    她竟是裸睡的!
    她像一条滑溜溜的泥鳅从他手里逃脱了,一拱一拱的就钻进了被子。少冲抓住她的脚脖儿粗野地扯了出来,把她翻个身,狠命地掰开了她……
    夕阳的余晖把斑驳的树影印刻在小屋窗纱上的时候,余已己推开环搂她的手臂。她默默地看着身边这个熟睡的男人,僵冷的脸上渐渐有了些笑容。她俯身在他手臂上吻了一下,就掀开被子下了床,她从梳妆台上的首饰盒的夹层里取出一枚桃木符,正要挂在他脖子上,他翻了个身坐起来,夺过桃木符托在掌心看。
    她镇定地说:“这是高僧开过光的,能保平安。你可要小心收好了。”他笑了,攥着她娇小的手,说:“我会贴身收藏的。”
    少冲回到迎宾馆时方觉出饥饿来,向门房讨了两个冷面饼,就着热水啃起来。紫阳宫的规矩,凡宫中弟子皆不得私自生火做饭,误了饭点只好干挨着。面是好面,饼却硬的能砸烂石头。少冲正用力啃咬的时候,陈南雁敲开了门,门没上闩,门轴又刚上的黄油,一敲就开了。从开春出关到现在,少冲一直没见到她,听说她“春练”时去了岭南,杀一个为恶乡间的恶霸时,中了埋伏受了点轻伤。因为不习惯岭南的湿热天气,伤口不慎发了炎,耽搁了回山的行程。
    她裹着件暗紫色的披风,形容消瘦,脸色也灰白。少冲嘴里包着一团面饼没咽下去,就忙着搬把椅子过去,用衣袖把椅子连掸了四五遍,才请她坐下。
    陈南雁看着他吃剩下的半块面饼,说:“别仗着年轻就什么都不在乎,该珍惜自己。”少冲嘿嘿笑了声,面饼的碎屑就往外喷,陈南雁抬起手臂,他也忙捂住了嘴,一梗脖子强咽下去。陈南雁催他赶紧喝口热水,这才说:“我来也没什么事,听说你和七姐要下山,过来问问你的修行到了哪一步,也好帮你。”少冲打了个很响的嗝,用手揉摸着胸口,揉摸顺畅了,心里也热乎乎的。他坐到她对面,把自己修炼心得、疑惑详细地说了一遍。
    陈南雁听得异常仔细,不时插话追问细节,末了,她启唇笑道:“我要恭喜你了,从此江湖上又多出一位名家。”少冲一面说不敢当,一面又说是诸位师姐教导有方……不觉又打了个饱嗝,胃里酸水直往上涌,忙捂了嘴冲出屋去。干呕了半晌,去向门房讨茶漱口,门房取了一瓶药道:“陈姑娘留的,暖胃的,她已经走了。”
    老门房看着他服了药,取出棋盘说:“昨晚那盘输的太冤,咱们再斗。”门房是宫中有名的臭棋篓子,一盏茶不到又丢两局,一时额头见汗脸色青。恰在此时大门被人打的咚咚响。门房问是谁,来人不语只顾打门,门房窝着一肚子火没出发,跳出去嚷了起来。少冲苦笑不迭,正要回房睡觉。
    忽听一个尖溜溜的声音说:“陈师叔送李师叔的东西,凭你也敢打开?”听着声音耳熟,回头看,果然是应古蕊,正叉着腰跟门房对峙,面对比自己高几个头,长宽厚各大几号的门房,气势上丝毫不惧。在她身后一个绿裙丫头环臂护着一个红漆食盒,听着门房炸雷般的吼叫早吓得瑟瑟发抖。
    门房见虚张声势吓不倒应古蕊心底开始发虚,老脸涨的通红,嗓子也嘶哑起来,忽见少冲走过来,倒像是见了救星,俯身和颜对二人说:“你们要见的真神到了,该让我查看查看了吧,宫里的规矩可坏不得呀。”觑得一个不注意,一把夺过了食盒。绿裙少女慌乱,应古蕊也急了,双双上前争抢。
    少冲赶忙拦在中间,和声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李师叔,东西已收到,多谢二位。”绿裙少女问:“你真是洪湖来的李师叔?”少冲伸展双臂,转了一圈,笑道:“如假包换。”又笑:“你若不信,我耍趟洪湖螳螂拳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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