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画》21.潜龙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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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为圆形,用金叶装饰,阳光下熠熠生辉。内务府占地广大,房屋高大整齐,府中道路笔直宽阔,多用矮树绿草铺陈,不论草木都修剪的整整齐齐。风衣府背依一座小山包,府中林木繁盛,亭台楼阁半隐半现。
    风衣府正南方向,有一座形似女子盘髻的小山,林木葱茏欲滴,少冲恍然大悟道:“怨不得要叫落髻山,这山真是像极了女子头上的发髻。”围着落髻山,北有裙山为障,南有小弥山为凭,云台、来凤两山侍列左右,四山围着一块平地,东西长二十二里,南北长三十八里,坦坦荡荡,祭天台正好位于正中。落髻山虽位置稍偏,但地势最高,登临山顶,教中上下尽可一览无遗。
    马车拐向西,过了育生院正门,又行三里,一湖静卧于青山脚下,碧波清明,花环柳抱,亭阁棋布,笑语笙歌,恍惚间恰似到了西子湖畔。杨洪卫道:“此地名唤‘小西湖’,吃喝玩乐一应俱全,是总教第一等的好去处。”少冲惊道:“上面便不管吗?”杨洪卫嘿嘿冷笑:“四大府院都有参股,谁来管,谁敢管?”见少冲惊愕,又在他耳边加了一句:“老教主生前也常易装来消遣。”
    黄昏时,杨洪卫在临湖的“来凤精舍”订席宴请风衣府中枢堂诠选司的一个主事。酒菜叫齐,却迟迟不见人来,眼见得楼上楼下热闹喧天这里却冷冷清清,廖晖嘴里就有些碎碎叨叨。张希言道:“你就少说两句,这是落髻山,不是武昌城。如今是咱们有求于他。”
    又等了一刻钟,忽听门外一阵笑声,杨洪卫箭步抢到门前,一个醉醺醺的白面胖子踉踉跄跄撞进来,抱拳拱手道:“抱歉,抱歉。让各位久等啦。”杨洪卫笑道:“哪里,哪里,长远兄是大忙人,拨冗赏光,兄弟已是感激不尽啦。”引荐了李少冲三人。唐长远不阴不阳地笑道:“鲜花岭一战,荆湖健儿损失殆尽,贺堂主也不幸罹难,三位能平安归来,了不起啊。”三人听他话中暗含讥讽之意,心虽不快,也只能忍着。
    酒过三巡,唐长远脸颊红艳艳的,嘴就有些把不住门。杨洪卫又缠他喝了两杯,趁机打听起近来山上的消息。
    唐长远瞄了眼窗外,压低了声音,未语先笑,说道:“你们知道赵自极为何来总教?他是冲着温铁雄来的。如今的落髻山是大争之地,谁都想捞上一把。温铁雄倒了,蓝天和算盘落空了,可胡武一却借机上位,他驱蓝黑温,这也说的过去,可他不该跟韦左使闹翻。韦左使树大根深是你胡某人能搬得动的吗?更失策的是他竟拉‘柳党’为援。教中二品以上的有几个手上没沾柳长卿的血,他们能答应吗?韦千红、苗剑芳水火不容的人都联起手来,柳党死敌纷纷进山。你像赵自极这种人,宁可丢家抛业也要压住柳党不能翻身。如今教主也站在了苗剑芳这一边,胡武一、焦手还能长久吗?苗不离赵,苗剑芳入主风衣府,赵自极必出任中枢堂堂主。赵离不文,文世勋岂不要成了我的顶头上司。”
    “胡武一握有铁心堂实权……”杨洪卫沉吟着,有意套他的话,“川中的何园衣也是他一手拉起来的。真要是撕破了脸,就算加上韦千红,苗剑芳也未必能占到便宜。毕竟韦千红的根基在江南,鞭长莫及啊。”
    “何园衣?莽夫庸人一个!早让韦千红用计给废了。”唐长远把手一挥,不无卖弄地说道,“韦千红骗他到清议院,拿出他受贿的证据,当场就捆了送执法堂。唉,胡武一的心都碎了,却也是无可奈何。胡武一苦心经营的外援就这么废啦。至于铁心堂,司空束根本就是个老油条,真动起手来,还不知站哪一边呢。”
    杨洪卫叹道:“早知如此,就不该回来了。长远兄,凭你一句话,兄弟是走还是留。”唐长远摇头晃脑道:“老规矩。隐居小西湖,静观其变。该来的总要来,或急狂风暴雨,或润物无声,月内必见分晓。苗胜,你留下,胡胜,再走也不迟。”四人继续饮酒,话题始终不离眼下的时局。分别时,杨洪卫取出颗鸡子大小的夜明珠赠予唐长远,唐长远看的双眼发光,推辞一番就收了下来。
    一连数日,四人闭门不出,期间唐长远又来过一次。到了第十日清晨,唐长远忽兴冲冲地赶过来道贺:“杨兄啊大喜事。昨日深夜,教主下诏任苗剑芳为风衣府主,赵自极为中枢堂堂主,胡武一以风衣府主衔赴岭南巡视。和风细雨中落髻山的天就变啦。赵自极已拟好各堂院新任人员名单,杨兄被任命为执法堂的副堂主。”
    杨洪卫淡淡一笑,似乎并不在意。廖晖忍不住问起自己的安置。唐长远道:“这次只排到副堂一级,主事及以下的还没来得及排。我跟文主事提了廖兄的事,文主事甚是高兴,说三位方便时就过去叙叙。文主事如今能当中枢堂半个当家,有他这句话,三位兄弟的差事还能差的了吗。”廖晖听了就急着要去见文士勋,张希言拖住他,说:“何苦去讨没趣。”廖晖又央少冲:“你跟他讲的上话,你去看看。”李少冲被他纠缠不过,只得答应。
    风衣府依山傍水而建,占地辽阔,府中池沼花木繁多,布局宏阔又不失精细。下辖的中枢、钱粮、铁心、千叶、执法五堂中以中枢堂最为吃重。中枢堂下辖枢密、巡检、考功、诠选四司,枢密司的文书房掌管文书、参赞政务,权势极大。赵自极出任中枢堂堂主后,便让文世勋做了文书房管事。与文书房炙手可热的权势相比,其值房显得寒酸而破落。这是一栋两层的砖木小楼,因年久失修,梁柱上的油漆多早已剥落,地板残破不全,屋椽外露,墙基上也长满了青苔。
    小楼里挤了十三个书办,桌连桌椅连椅,空隙处塞满了成捆的文书草稿,显得凌乱而拥挤。少冲沿着一条昏暗狭窄的木梯轻手轻脚来到二楼文世勋的值房。文世勋正在埋头书写,听到咯吱叽叽的响动,以为是自己的部属,没抬头就问:“滇南总舵送来的三份奏议找到了没有?这种小事难道还要我亲自去办?”少冲立定身,轻轻地咳了一声。
    文世勋指了指书案前的小木凳:“坐。”扯着嗓子朝外喊:“上茶!”
    少冲环顾四周,笑道:“比荆湖总舵可差远了。”文世勋嗤地一笑,并不抬头:“这里既能遮风又能挡雨,有什么不好?你或许不知,这里曾是府主的值房。人啊,越是得意时,越是要懂得收敛。”
    执事端上一壶茶,少冲闻香即知是上好的碧螺春,笑道:“瓦屋虽破,茶却是极品。”他拨香品茗时文世勋放下手中笔,十指交叉,似笑非笑:“多日不见,还以为你不在了呢?昨日唐长远跑来跟我说你到了山上,我竟有些不信。”少冲笑道:“文兄一步登天,我们这些虾兵蟹将少不得要来打打秋风。”文世勋一声苦笑:“说什么一步登天,昨日此时我还忧心自己能不能活到黑呢?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今后有何打算?”
    李少冲向外打望一眼,悄声地问:“真不回武昌啦?”文世勋笑道:“为何要回去?在这就不能为教主效命了么?”少冲附和着点头时,文士勋拈起一根红木狼毫,拈去一根脱落的毫毛后,对少冲说:“你先去武功院藏书楼做主事,歇歇脑子,想想今后的路该怎么走,想定了再来找我。来来去去,不过是兄弟这支笔。”
    李少冲又问及张希言和廖晖如何安置,文士勋不耐烦地说道:“自家去寻门路,但有头绪,来我这领文凭即是。”
    杨洪卫得知少冲派了武功院的差事,道:“那可是一个躲是非养性情的好地方。”少冲苦笑道:“可笑,我竟不知武功院究竟为何方圣地。”杨洪卫道:“你是半道破身,不知道也不稀奇。育生院下辖五院一监一堂,武功院居五院之首,我教千叶、铁心两堂大半精英都出自该院。”少冲一时颇为向往。
    又闻杨洪卫舍执法堂副堂主不就,却在清议院谋了份闲差。清议院虽位列诸宫院之首,却是清水衙门失意地,最是有名无实。临别,杨洪卫举荐张希言去执法堂做主事,张希言却道:“我是看明白了,这地方不是咱能混的。”投友去了关中总舵。
    二日,李少冲去诠选司取了文凭往武功院上任,先拜见了藏书楼楼主,又与各主事相见。来到自己的值房,暗自心惊:看似宏阔庄丽的房舍内里陈设却破败不堪,一张腿脚不稳的书桌,一把边角磨得光亮的藤椅,纸、墨、笔、砚皆是次品,粗梗茶又苦又涩。
    与少冲一样的主事有十七个,十亭中有三亭把这当做养老所,挂名不来;三亭把它当成流放地、英雄冢,自暴自弃,消沉度日;还有一干亲贵安置来的子弟,把这当做了游乐场,或聚在一处高谈阔论,或呼朋唤友悠游山水,或又去精舍买醉,醉后看花,花看不成就打架。
    少冲分值藏书部,每日督促十几个执事、帮办打扫书库,整理书籍,修补图文,登记借、还的手续,琐碎烦剧,少冲只当做是磨砺身性之法,凡事亲力亲为,勤苦认真。不当值时,他便躲在屋里看书,一壶茶一本书一坐就是半天。藏书楼上下三层加一层地库,藏书不下百万册,诗词笔记,经史子集、兵书战策、佛经道符、天文地理、麻衣神算无所不包,更妙的是还收藏了论述江湖各派的来历渊源、人物谱系、武功心法的各式经典。许多江湖上已经失传的武学秘籍竟也能找到。
    少冲查阅洪湖派一目,发现足足有两百册之多。回想自己当年在洪湖习武时前前后后只看过两本薄薄的小册子,心下颇为感慨。又想到紫阳剑法自己只学了二十八式,剩下四式密不外传,便来查找紫阳剑谱,左右却找不到半点东西,原来紫阳派武功源于西隐一脉,书库将西隐一脉和少林派书籍都存储在地库中。
    少冲在铁柜中检出三十二式紫阳剑谱,为求真去伪,他将前面的二十八式仔细研读了一遍,发现与自己所学一般无二,这才包了书要走。当值执事拦着不让,少冲问其缘故。执事答:“这是藏书楼初创时立下的规矩,少林、西隐两家的书籍不得外传,想是因为这两家武学太过高深,外传对我教不利。不光如此,这两家的书只有三品以上的大员和本院学士才可阅览。”少冲道:“那连我也没资格看了。”执事陪笑道:“规矩就是这么定的,不过主事是为检查书籍有无破损而看,不算逾规。”
    一连数日,少冲反复品味这四式心法,百思难解其中真髓。这日散班,少冲边走边想,一时情不自禁,手捏剑诀耍了起来。路边一个枯瘦的白发老者忽吟诵道:“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少冲觉得他话中藏有机锋,躬身道:“求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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