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金羽陌上尘》POV3轩子佩[3]

马上金羽陌上尘最新章节目录
   个硕大的油纸包。
    他随手将纸包拆开,内中包裹的,竟是一套套粟鞨衣装,大家脱下鸳鸯战袄,复又摘下斗笠,露出一排齐整的光头,有人的光头后,还拖着一小根细小的鼠尾发辫。
    众人换好粟鞨衣装后,其中一人长声呼哨,不多时,天空中鹰啸肃朗,一只身型壮硕的“海东青”盘旋而下,停在那人的小臂上,桀骜地四下盼顾。这些刚刚看起来还是大宁官兵的金羽卫,霎那间已变成了一支精悍的粟鞨猎队。
    金羽卫们分头而动,轩子佩拢起篝火,有人将从崖边流下的山泉一桶桶提来倒入架在火上的铁锅之中,有人攀上石崖隐入林中布设岗哨,举人和刚刚唤鹰的年轻汉子则将十匹马的马鞍一一卸下,用毛刷分别将马身上的汗水刷干,再给马匹饮用了已经烧温的山水,虽说众人所骑的率滨马以忍饥耐劳,皮实扛造而闻名于世,但吕砚凝却仍然要求部下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可能地给坐骑以最好的照顾。
    轩子佩忙完手中活计,拎着一袋燕麦前来帮二人喂马。
    “田利常,你这海东青又快要换了吧!”
    “是啊,到今年冬天,这只鹰就该放了,到时候还要再向吕大人告几天假,重新熬一只新鹰出来!”
    “好,到时我争取陪你一起去,再带上举人,近两千里的路,三个人去稳妥些。”轩子佩言毕,下意识地举头望了望更北的天空。
    自此处往东北方向再行两千余里,就会看见一泓横无际涯的冰海,冰海之中有一种大天鹅最是名贵,中原历朝历代皇后所佩的凤冠之上都镶有这种天鹅的翎毛。
    因此,无论朝代如何更迭,这大天鹅都是东北边民雷打不动的贡品。而捕获这种珍禽的唯一途径,就是放这种名唤海东青的珍贵猛禽升空猎取。
    千年中,中原王朝与东北边民因这“海东青”爆发过数次冲突,甚至有国祚二百余年的宏伟帝国因之倾覆灭亡……
    “海东青”极为桀骜,猎人将其捕获后要与其连续对峙三个昼夜,不可中断,亦不可换人。直至将鹰身上的野性彻底熬干,这只冰海上空的王者方能对战胜它的猎人俯首称臣。
    不过,“海东青”与人相处的时间不能超过两年,一旦超出时限,鹰身上的桀骜与神骏必将一同消失殆尽,油尽灯枯……
    田利常的家族世居东北,其祖上从粟鞨人处学得捕鹰熬鹰之法,于家中代代相传。这只海东青是金羽卫们行走关外的护身之宝——带着神鹰的猎队,必然是粟鞨人中的“三音哈哈”(好儿郎)!在粟鞨人心中,宁人是无法捕获并驾驭海东青的。
    待战马饮罢温水又饱食燕麦与干苜蓿后,众人将兽皮铺在地上,围绕营火团团而坐,轩子佩将大家事先捣碎的肉砖与炒米混在一起,投进铁锅之中慢慢炖煮。
    小队粟鞨人外出行猎之时向来不用炭火炙烤食物,只吃这种坚如顽石的肉砖以及便于保存的炒米。
    要知道,人类并不是这片莽山之中唯一的主宰者,肉类经炙烤后发出的香味朝四外弥散后,往往会引来一些难以招待的不速之客,棕熊虎狼之属还好说,最怕的是——
    田利常与举人等几个年纪小的,此刻正盯着一名面貌相对英俊的金羽卫发出坏笑,举人笑着笑着,突然夸张地伸出双臂朝坐在身边的田利常抱去,田利常则拿起一小块未煮的肉干顺势塞进了举人的口中……见此情景,金羽卫们纷纷大笑了起来。
    “关鹏举,你说你当时若是从了该有多好!”
    “是啊,在这东北地界难得见个女人,既然是母的,你还管它是人还是人熊作甚?”
    “那之后你小子肯定夜夜后悔吧!”
    “你们就会说这些风凉话!若不是本大少英俊,能引来母人熊吗?人熊皮孝敬给千户大人后,千户大人赏赐的银钱大家伙可是均分的,你们既已花了本少爷的钱,便不能再这样嘲笑我了!”
    被众人打趣的那名金羽卫名叫关鹏举,在去年暮春的一次巡哨中,关鹏举离队下马出恭,一只发情的母人熊悄悄从背后摸来,紧紧抱住关鹏举欲将其掳走,这人熊一物,八分像人,两分像熊,身高八尺,长毛覆身。粟鞨人称之为“阿尔犸斯”,意为迷失之人。
    此物诡谲残忍,力大无穷,在山中连大虫都对其避让三分,但其数量却极为稀少,即使是生活在密林深处的粟鞨人,大部分人终其一生也鲜有睹其真容的机会。
    但是关于发情人熊掳人的传说,却同时在大宁边军和粟鞨营寨之中广为流传。
    据关大少回忆,当时自己被一双毛绒绒的臂膀从身后紧紧抱住,直冲口鼻的腥臭之气熏得他几欲昏厥,慌乱之中,他从腰囊中随便抓起一物向身后喷吐腥臭的源头怼去,哪知这一怼之下,身后竟传出了一声惨叫,环抱自己的臂膀也立时松脱,他趁此机会方能得空大声呼救。
    众人闻讯而来后用火铳将人熊击毙。勘验尸首时大家发现,原来那个在危机时刻拯救了关大少贞洁的物件,乃是一块肉砖坚硬的肉砖崩坏了人熊的一嘴尖牙。关鹏举方能得以脱险。
    自此,关鹏举便有了一个诨号——“金羽肉砖将”。。。
    肉砖在翻滚的泉水中渐渐软化,众人用贴身的粟鞨顺刀(短砍刀)将其在岩石上进一步砸松,方才慢慢地放进口中咀嚼,味同嚼蜡的一餐后,篝火旁逐渐响起了低沉的鼾声。
    “还行,都睡着了,没一个怂的。”轩子佩待众人熟睡后,轻轻起身来到石壁顶端,替下了岗哨。
    “九死一生”“虎口拔牙”类似的词语在他的脑海中如走马灯般飞速旋转,但是,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个“活”要是干得漂亮,今后几年大家都可以过安生日子。换言之,在这个当口,这个“活”要是不干,大麻烦离他们也就不远了
    东北金羽卫历来有个传统,就是“干活”之前,于细节处从来不去多做算计,在情况瞬息万变的雪原丛林中,千算万算都不如随机应变。
    这片响彻林际的鼾声说明,与其去忐忑地思考恐怖的未知,莫不如多睡一会以便多养出几分精力来。
    日暮时分,众人重又策马没入了莽林,如此这般向东北方“夜行晓宿”了十余日,算来已经远远超出了大宁边军哨探的活动范围后,众人方才改为于日间朝西南方向大大方方地策马前行。
    就如粟鞨猎队一样,众人在林中时而策马射猎,时而纵鹰翱翔。粟鞨猎歌悠扬辽远,久久回荡在马队上方。
    金羽卫们不时会与其他的粟鞨马队偶遇,双方均不以为怪,互相致意后便一同结伴向前徐徐而行。越往前走,路上的粟鞨马队就越多,一队队人马逐渐汇成了一支人数近千的庞大行伍,人喊马嘶穿林而过,相熟的队伍在行路时经常会合为一部大张旗鼓地进行围猎。
    一众金羽卫混杂其间,泯然众人。
    这日傍晚,在清河的“凹”型河湾处,一座杂乱的城寨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雨季已过,夕阳融进并不湍急的河流中,给城池披上了一层三面翼护的金色链甲,这座小寨城方600余步,外层的木寨由高约两丈的松木搭建,将城中那座夯土小堡紧紧拥在怀中。木寨与土堡之间,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地窝子。
    “这就是野鹤城!一座属于野鹤粟鞨的城寨。打盘古开天辟地起,直到不久前这些粟鞨野人才堪堪学会了结城而居”轩子佩一边系腰带一边抬起下巴,朝不远处的那片人间烟火努了努嘴,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屑。
    “哎~总旗哥儿此言差矣!东北的土著先民在盛唐之时就已经开始筑城了!据史书记载,他们在这片冰原中甚至造出了一座堪比长安的壮美城池,只不过
    后来被镔铁国付之一炬日后若是得了闲,我真想去林间寻访一下该城的遗迹,说不准,还能起出些古董珍玩来!
    寻常盗墓贼不敢进老林子,粟鞨人又不识货,那里的宝贝肯定不会少!怎么样,过阵子和利常一起去冰海畔捕海东青时咱们顺带着去寻访一下吧”举人已率先系好了腰带。按照章程,即便是像现在这样,二人在远离诸人的林间出恭,也应该用粟鞨语交谈,但举人说着说着,就又不自觉地切回了汉语。
    “得!得!得!别想那么远!先把眼巴前的活计干好再说吧!”轩子佩用马鞭敲了敲同伴的额头。
    “你若是再敢说汉话”
    “你能把我怎么着?一刀砍了我?还是把我调出‘夜不收’?求你了!快些把我调走吧!老子当年可是要去西南镇抚司享福的人”
    举人虽然嘴硬,但狡辩之辞却是用粟鞨语所说。
    二人重新上了马,朝野鹤城的方向并辔而行。
    暮色渐浓,陆续抵达的粟鞨部众在广袤的空地上,环绕着城寨搭起了一圈皮帐。一些心急的粟鞨人早已燃起了篝火,将白日里沿途射猎所得的“飞龙”野雉、野猪、狍子等猎获架在炭火之上慢慢炙烤,一袋袋劣酒在火堆之间往来传递!
    “你看!我宁公特粟鞨出虎水部的汉子个个海量!”
    轩子佩一手拿着一根微焦的野猪排,一只手冲着举人竖起了拇指。此刻,举人正在和一名野鹤粟鞨的青年汉子比拼酒量,二人各捧一袋劣酒仰头牛饮,那野鹤汉子显然酒量不济,不多时就被呛得连声咳嗽。
    近两日的旅途中,金羽卫小队与这队野鹤粟鞨部众联手射猎,斩获颇丰。此刻两队人马杂坐在篝火旁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直如多年挚交一般。
    “太好了!这次就连宁公特也来了这么多兄弟!我活到四十三岁,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和宁公特及咸州的部众一起驰骋射猎,把酒言欢!”一名壮汉搂着轩子佩的脖子感慨道。
    “是啊,你们野鹤和咸州征战多年,现在马上就要和解了,野鹤有咱们粟鞨最美的姑娘,咸州有粟鞨最强的汉子,两天后,这最美的姑娘和最强的汉子就要搬进一个地窨子中了,咱们粟鞨各部,也就是一家人了!”轩自佩同样以兴奋的语气感慨道。
    再过两日,便是八月二十七了,在眼前这座野鹤粟鞨首领的居城,野鹤粟鞨贝勒之妹,有粟鞨第一美女之称的野鹤·虹溪将与咸州首领“野牛皮”之弟,有粟鞨第一勇士之称的“小野牛”举行大婚。
    野鹤与咸州两个互相征伐多年的仇敌也将在婚礼之上重归于好,为见证这一空前盛况,不仅咸州与野鹤各部纷纷有勇士到场庆贺,就连宁公特粟鞨诸部也受咸州之邀翻过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